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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条又一条流水线的成熟，厂区规模会不断扩大。
其中的投入足已超出任何人的认知。
左思巍现在冷静下来，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疯狂。
98年造芯片？
这是一个正常人该做的事儿吗？
而这么一想，他就更敬佩倪南光了。
在如今这样的科研环境，这样的科研水平下。
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到处游说国产芯片，一次又一次被拒绝，一次又一次重整旗鼓。
这得有多大的决心。
可以想象，当时倪南光承受着怎麽样的冷眼和嘲笑。
人生最可悲的事，不是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而是明知道无人等候，仍要越过山丘。
倪南光亦是后者。
甚至他自己都认为国产芯片是纸上谈兵，不可能造出来。
但国家想要独立自强，就不能在这种核心科技上被制裁。
在98年倪南光写给科学院的报告中，预测了芯片制裁的后果，他说：“在未来三十年，如果我国没有自己的芯片，那飞机、汽车、坦克，甚至我们的生活，都可能在他国的一个按钮按下去之后，彻底无法正常进行。
如果现在起步阶段我们不赶超上去，造出我们自己的，等到后知后觉，就晚了。”
这个预测准的后辈都忍不住称赞一句神预言。
但在98年，所有人都当做笑话来听。
就是这个笑话，成了倪南光的抱负。
有时候左思巍回顾人生，也不由得感叹。
坚持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因为坚持的过程，他会累、会疼、会压抑，会想放弃。
所以在坚持一段时间后，在无数让他觉得煎熬的感觉中，他可能就慢慢放弃了。
能做成大事的，只有一种人——偏执的人。
偏执的人他们哪怕遍体鳞伤，也浑然不知，哪怕撞了无数次壁，仍会向前。
有人说他们是疯子。
可就是这样的人，才能成功。
倪南光是这样的人。
左思巍也是。
如果坚持去做一件事，结果没有做成，可能会被人称为失败者。
但如果偏执的去做一件事情，不到成功绝不撒手，那又会被人称为什么呢？
前世的倪南光苦于没有源源不断的资金供给给他研发。
方舟一号成了绝唱。
但这一回，有左思巍在。
他有信心不断的以钱生钱，给倪南光供血研发。
反正无数次的失败，都会被最后一次的成功所掩盖。
那就……
成功就好了。
前世过了三十五年，才成功。
那大不了就扛三十五年。
又有何妨？
郭红星没有能从左思巍口中问出来点什么。
索性也就把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醋厂分厂上面。
简单问了一下左思巍的诉求和申报的项目后，商谈就此结束。
时间已经转过了十二点。
外面乡道上已经寂寥无声。
左思巍出门推车的时候，惊醒了窝在车轮后面的夜猫。
不过他并没有被吓到，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次又回家晚了，老婆不知道留门了没有。
开会的时候顾不上打电话，现在太晚了又不忍心吵醒他们娘俩。
没辙，带着一丝疑虑，他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人的大街，左思巍起车就开放了很多。
一会儿一只手，一会儿两只手都松开。
这种花式开车，自从他长大了以后，就再也没有练过了。
不过现在重活回来，这门技术还是保留了下来。
到了省道路口，左思巍想到了刘茹的话，特意老老实实的“一站二看三通过”。
确保了绝对安全，两头都没有车之后，这才骑了过去。
虽然没有人监督，但无奈他太把老婆的话放在心上了。
一路哼着小曲，到了左家村，已经是凌晨两点。
月光把泥地照的惨白，树影随风舞动。
凌晨两点，月照如昼。
如果在乡下住过的人，肯定对这一幕很有印象。
这是城里没有的景象，左思巍也很多年没有看到月光下这么明显的影子了。
自行车拐进自己家门前的巷子。
左思巍吹着口哨，一路悠哉。
然而，刚到门口，旷野中的口哨声骤然消失。
左思巍看着门口那个娇小柔弱的女孩。
长发飘然，衣着朴素。
月光在她身上笼上了一层朴素的光晕。
白皙的脸蛋、纤长的睫毛在微风下弱弱的摆动出些许弧度。
脸上有些委屈。
眼角有些湿润。
看着左思巍走过来，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半夜很清晰。
左思巍把车放一旁，轻轻上前抱住刘茹：“老婆，我回来啦，赶紧回家吧，小心着凉。”
刘茹抬头看着左思巍，有些生气，有些委屈，声音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晚回家。”
左思巍蹲在刘茹身旁，抱歉道：“商量的事情有点多啦，没看时间，对不起啊。”
“我以后再也不担心你了，哼！”
刘茹生气的抱着腿，鼻子一吸一吸的，很可爱。
她自己知道自己心特小。
就平常左思巍没有按时回家，她都会担心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今天晚上左思巍说好了早点回来，不会在平乡过夜。
所以她就一直没睡，等着左思巍回来。
眼看着过十二点了还没回来，她就走到门口去等了。
从十二点到两点这两个小时，她至少生出了十次去平乡找左思巍的念头。
但因为害怕，就搁置了。
但就光是站在门口，对胆小的她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月照白昼，虽然相对明亮。
但苍白的色调，跟个鬼故事一样。
她心里一边害怕，一边担心，一直煎熬了足足两个小时，差点崩溃。
不过还好的是，现在的左思巍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个混蛋了。
知道心疼人。
“好了老婆，我错啦，我让你亲亲好了，你别哭了。”
刘茹把脸扭到一边：“想得美，我才不亲。”
左思巍二话不说把刘茹抱了起来，手掌抚摸着她的脑袋，嘴唇轻轻贴了上去。
“悦悦已经睡着了？”左思巍在刘茹耳边问道。
“嗯，孩子八点多就睡了。”
“那我们就试试在外面吧。”
“外……外面……什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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