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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人做的梦和自己睡着前一秒想的事情密切相关。
睡梦中，他梦到了自己小时候。
父亲在左思巍一岁半的时候下矿去世的。
左思巍印象不大。
只记得一天早上，父亲天蒙蒙亮出门的脚步声。
其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刚刚三岁。
十七岁的左思秦，把他背在身上，拿着锄头在地里挖坑，问亲戚借钱给母亲办了葬礼。
母亲走后。
左思秦就是家里唯一的大人了。
那时候正是国家最困难的那段时光。
左思秦没有什么活可干的，就推着自行车，一个村一个村的卖酱油。
或者是收破烂，收废铁、瓶子之类的。
赚的很少，一天也就几毛收入。
左思巍记得，那时候差不多一个月才有一次吃肉的机会。
而且吃肉也十分节省，一共就一巴掌的肉，肥肉要先切下来炒油。
然后剩下的肉切成很小的肉丝，每个人差不多能吃几根。
那段时光，是左思巍印象里最苦的一段时光。
左思巍四岁的时候，就改革开放了，机会多了一些。
左思秦开始去郑城买一些衣服到集市上卖。
日子稍微好转了一些，但也就是勉强糊口的地步。
但至少吃得起饭了。
左思秦把他放在二娘家，然后自己去做生意。
在左思巍六岁那年。
村里人去地干活，车子把地里的庄稼压死了不少。
二娘带着左思巍出门讨理。
左思秦得到消息赶紧赶了回来，没有据理力争，而是和稀泥的让二娘和左思巍回去，自己跟村里人道歉。
很搞笑，自己的庄家被压死了，还要向对方道歉。
后来，左思巍十二岁的时候。
左思秦在媒人的撮合下，和郭慧娟结婚了。
结婚前，其实左思秦也知道郭慧娟脑子有点病。
但他已经二十六七了，在那个年代，结婚很早，百分之五六十的人十七八岁就结婚了。
到二十三岁之前，能结婚的差不多都已经结了。
而左思秦，说实话长得也不错，对人也很实诚。
但就是因为没有父母，而且家里苦，所以谈一个黄一个，拖到了这个年龄，也没办法了。
结婚之后，性格懦弱的左思秦，就离“哥哥”这个身份越来越远了。
开始郭慧娟还算是收敛，做的坏事儿也都是小动作，像占房子什么的都是好声好气的连哄带骗。
后来就变本加厉，整个家里鸡犬不宁。
到了左思巍结婚的时候，更是直接把他给赶了出去。
而左思秦，在这期间，什么也没有做。
郭慧娟连哄带骗的时候，他没有说话。
在郭慧娟赶他出门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话。
从那时候开始，左思巍心里就不再有这个哥哥了。
……
梦醒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刘茹端着一碗饭放在床头：“待会儿把这汤喝了吧，我放了点苹果和冰糖，对胃好。”
左思巍捂着眼睛，把眼角的泪痂擦掉。
喝完汤后，起身出门。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刘茹问道。
“我去看看二娘。”
左思巍回到村里。
在二娘后院窗户那儿喊了两声。
没多久，二娘就把门给打开了。
“孩子，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
左思巍点了点头：“吃了，心里头有点乱。”
二娘干枯的手掌抓着左思巍的手：“别乱别乱，跟二娘好好说说。”
还是像小时候受欺负了那样，尽管二娘现在走路都费劲，但还是一副能挡在他面前保护他的样子。
左思巍看着老态龙钟的二娘，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从小亲人就不多，再加上前世一直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沉痛中，他真的很害怕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二娘带着左思巍进了客厅，从箱子里取了一罐苹果醋递给他。
“喝这个，好喝，太酸了，二娘喝不了太多。”
这箱苹果醋还是左思巍前些日子带来的，现在还剩下了七八瓶。
“来，跟二娘说说，怎么了？是不是又跟小茹吵架了？”
二娘叹了口气：“小茹那姑娘从嫁到咱家，二娘就很喜欢，她懂事，心善，你别太轴，别说二娘不向着你，要是你俩吵起来，我肯定觉着是你的错，你脾气太倔了。”
左思巍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小茹的事儿二娘。”
二娘拍了拍他的手：“是厂里的事儿？唉，做生意费脑子，事儿肯定不少，记着二娘说的，自己的身体最重要，钱多着哩，你还能挣完是咋了？”
左思巍看着二娘的教导，心里挺温馨的。
其实就这么静静坐着，听着长辈们发发牢骚，可有可无的关心，就挺幸福的。
想了半晌，他摇了摇头，也就跟二娘说实话了：“二娘，我是为左思秦的事儿来的。”
“你见到你哥了？”二娘忙问道：“他是去哪儿了？这么多年也木回来，在外面干啥呢这是？”
左思巍道：“在城里递盘子，我现在可纠结，二娘。
过去的事儿我原谅不了他，但看着他过那么苦，心里又不忍心。”
二娘抓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思巍啊，你们兄弟俩是什么样的人，二娘心里很清楚。”
“你过去苦，你恨你哥，我不怪你，因为二娘看在眼里，你被赶出家，住到荒屋子里头，结婚也没钱，过去几年二娘我都看不下去。”
“但你也得从另外一个角度想想，思秦他是啥样的人。”
“他没你这么外向，有啥事儿都憋在心里，也没你胆子那么大，他怕事儿，怕得罪人。”
“但思秦心是不坏的，只不过摊上了郭慧娟这样的人，也是实在没办法。”
“二娘不教你怎么做，你们兄弟俩的事儿，还得你自己解决，我只跟你说一句话，设身处地的想想，假如你站在左思秦的位置，你是哥哥呢？”
“爸妈走得早，拉扯着一个弟弟，吃完上顿没下顿，你怎么办？”
“思秦娶了郭慧娟，日子过得乌烟瘴气，我也没有说什么，为啥？”
“因为别的女人看不上你家，如果没有你这个弟弟，左思秦一个人，他不管是入赘，还是娶媳妇，还稍微轻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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