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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妈妈似乎懂了，撒开苏墨画的胳膊，被松开的苏墨画穿着绒毛拖鞋推门狂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随风飘去。
苏墨画气喘吁吁的撑着腿看着远处马路边刚刚坐上车的李政霖，她没力气喊了，只能默默地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大衣里。
（李政霖，我真的要失去你了……）
李政霖后脑勺没有眼睛，他抖擞着身体坐进出租车里打了一个喷嚏，“去芙蓉苑！”
……
守灵第二天。
顾雪瑶多少喝了几口粥，看着那几组夹娃娃机，再看看长跪不起不吃不喝的纪宗衍，心里是扎扎的疼。
从小到大顾雪瑶受的最大的苦，也就是上次被骗去老宅差点被纪宗泽玷污那次了吧……
此时顾雪瑶想起奶奶对她的种种好，心一直被什么堵着，说不清是难过？心痛还是迷茫？
她的心情都如此，更何况从小被奶奶带大的纪宗衍呢。
顾琛脚步沉重地抚摸两下棺材板儿，所有的爱意都克制在此了。
这个躺着的倔强小女人再也不会冲他挤眉弄眼的吐舌头了，再也不会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紫色西洋裙笑颜如花的叫他一声“琛哥”了。
顾琛满是灰青色凸筋的手，隐忍有力地收了回来，那双眼皮耷拉下来的眸子还依旧清澈坚定，深深地盯着棺材里的纪老太太宗玉，把她最后的容颜在这几秒钟狠狠地印在心里。
从此正如宗玉所说，今日一别，生死两阔！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七十年，而顾琛和宗玉错过了整整七十年，今天都要在盖棺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纵使千般万般不舍，还是跟着方丈沉重地围着棺材走了一圈，头也不回的走出灵堂。
顾雪瑶从门外进来正好与爷爷对视，老爷子拍拍她的肩膀便走出去。
顾雪瑶回头看看顾琛抱着一块无字灵牌，心里很疑惑，那是以前在老太太房间的香案上看到的其中一块。
葬礼就定在明天，而灵堂没有设在殡仪馆而是设在芙蓉苑，老太太特意安排纪宗衍要和顾雪瑶一起送她最后一程她才能安心。
老太太曾说她不喜欢被火烧的感觉那就土葬，老太太不愿意和纪老爷合葬那就遵从她的意思把她单独葬在宗家墓地。
原来对着大门的空厅现在却是灵堂，顾雪瑶叹了叹气走进惟帐。
庄严又肃穆的白色帷帐中间挂着一朵大黑花，中间是黄色菊花组成的“奠”字，方丈领着所有亲信围着黑金色棺材，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最后一面。
顾雪瑶走在纪宗衍后面看着他宽阔伟岸的背影，心里不停的钝疼，想伸手轻拍他的肩膀，刚抬起的手最后还是停在空气中忍住了。
纪宗衍面无表情地看着‘熟睡’的老太太，心里像被块石头堵着，他没有太难受，也没有太想哭，只是静静地端详着这副安详虚空的容颜。
对纪宗衍来说仿佛还在小时候，漂亮贵气的奶奶，帅气儒雅的父亲，温柔美丽的妈妈，围着他一个人，笑着闹着……
“盖棺！”主持喊话后，纪宗衍才抬眸，还是没有表情，依旧像五岁那年哭不出来。
这棺一盖即是永别。
顾雪瑶同纪宗衍齐平跪着，鞠躬，作揖，再跪下！一连三跪，盖棺仪式结束，纪宗衍没有任何表情。
李政霖担忧地过去扶起纪宗衍，“明天就出殡了，你去吃点东西。”
纪宗衍只是轻轻摇头，继而跪坐在自己腿上，“我没事，别担心。”
“既然你知道我担心你就别这样吓我好吗？”李政霖眼里角泛着泪花，声音嘶哑哽咽。
纪宗衍不想开口说话，只想闭上眼睛去感受小时候快乐的那段记忆。
顾雪瑶对上李政霖晦暗的眸子，很想问问他关于纪宗衍的童年。
李政霖逃避顾雪瑶期望的眼神，他不敢，不想，也不能去揭纪宗衍的伤疤。
做完法事，棺材板盖上就会立刻钉死，人的一生短短数十年，每个人活着都要有个牵绊，有个信念。
可纪宗衍的牵绊信念一个一个离他而去，他的世界再也没有奶奶深夜为他留的一盏灯。
顾雪瑶把李政霖拉到院子里，说话间嘴里冒着热气，“李政霖你劝劝他好不好？！”
李政霖忍着喉咙里的酸涩，“怎么劝？他什么样你不了解？”
顾雪瑶深吸两口气，冷冽的寒风刺骨，“那他的童年发生了什么？”
李政霖无奈的挠挠头，“这个说来话长等送走奶奶，再慢慢告诉你。”
不等顾雪瑶再追问，李道旭出现把李政霖支走，看着阴沉的天，乌压压的阴云让人喘不过气。
秦星苒刚下车便看见院子里穿的单薄的顾雪瑶，“嫂子。”
顾雪瑶转身看是秦星苒，伸出手臂去迎接她，“苒苒你来了。”
一并来的除了外公舅舅舅妈，还有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眉眼上还与纪宗衍有几分相似。
顾雪瑶拉近秦星苒，“那个是谁啊？”
秦星苒惊愕，“纪宗衍的嘴是不是除了会亲你，什么都不会？”
顾雪瑶心里疑惑，眼睛上瞟，“什么意思啊？”
秦星苒把那高大男子拉过来，“我哥！我同父同母的亲哥！纪宗衍连这个都没告诉你？”
顾雪瑶也很惊讶，秦星苒还有个哥？她怎么不知道啊？婚礼没来参加吧？？这个纪宗衍到底有多少事瞒着她？
顾雪瑶尴尬地咽了咽口水这个苒苒也不说她哥叫什么名字，她怎么称呼啊？思虑一番，抬眸一笑，“秦大哥好。”
那男子嘴角硬扯了一下，像是不会笑一样，“你好。”
……
秦川推着外公的轮椅一并进去。
顾雪瑶驻足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眼睛还是忍不住流泪，“快过年了……”
见到秦久年被秦川推进来，李道旭迅速起身走过去，“老爷子来了……”
灵堂里的人相互打过招呼，纪宗衍才缓缓起身走到秦川身旁打了招呼，与那高大男子点头示意。
纪宗衍双眼的温度逐渐下降，望了望大门外的院子，又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跪着。
秦久年这次来好了许多，没有先前那样记忆错乱，抬头冲着纪宗衍招了招手，“阿衍，过来……”
众人惊讶，这老爷子突然清醒了，不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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