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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排队的人继续扫码借书，刑琅被简峋拉到一边，看他将那两本书收进自己的背包里，眸光变得动摇不定。
所有的思绪就像醍醐灌顶，转瞬间便涌到了心底，使得他陷入一种矛盾的状态。想承认但又不敢承认，隐约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死活想不透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刑琅自认自己是个非常直的大直男，也很厌恶同性恋。简峋碰他的时候，他却并不抗拒对方的触碰，甚至不受控地在脑内产生暧昧的遐思，不论是刚才贴得极近时还是往日里琐碎的相处时，刑琅都觉得不对劲。
——自己会想很多。
或许简峋什么都没想，但刑琅被他的随意一点动作就扰得心神大乱。
这是喜欢吗？刑琅不清楚。但他知道这绝不是男人之前正常的相处模式，他跟郑浩那群狐朋狗友从不会这样，他们勾肩搭背毫无顾忌，有时候听对方开荤也嬉皮笑脸的。
可刑琅想象不出自己跟简峋勾肩搭背开那种玩笑的模样……不对，想个开头就要窒息了。
“……我真是疯了。”刑琅震惊地低喃出声，手心忽然一凉，他惊得汗毛竖起，“什么——”
奶茶出现在他手里，简峋从包里抽出自带的玻璃水杯，“我不喝奶茶。”
刑琅：“……”
刑琅错愕地看着他背上包并拧开水杯喝了几口，手心捧着奶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刚才那个姑娘给的。
刑琅沉默了两秒，试探地道：“我，我真喝了？”
简峋：“嗯。”
刑琅抿紧了唇，“咔擦”掰开拉环，面庞被垂下来的发丝遮掩着，看不清情绪。简峋察觉到他心情怪怪的，但没出声说什么。
刑琅落后了他两步，慢慢悠悠地捧着那罐奶茶喝，眸光有一下没一下地偷瞄他，犹豫后出声道：“简哥。”
简峋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写着“有什么事求我”。
好家伙，现在一喊“简哥”就是条件反射。刑琅气笑了，心道：我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吗？
他硬邦邦地道：“干嘛，你比我大，叫你哥不行吗？刚才我说是你弟弟，你也没反驳啊。”
简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移开视线，“随你。”
刑琅三两步跟上去，心里想着“你不让我叫那我就要叫、偏要叫、叫到你烦”，嘴上半开玩笑地道：“简哥，别的姑娘给你的奶茶……给我喝真的好吗？”
他这么说着，其实早已喝了半杯下去，也没见松手要还。简峋早已习惯他揉捏造作的鸡贼风格，淡淡地道：“我不喝，也是浪费。”
刑琅“哦”了一声，“我看她好像挺喜欢你的。”
简峋：“没有。”
刑琅摩挲着奶茶罐的杯壁，抑制不住听到他平淡回答的喜悦，含糊地道：“不一定吧，我头一次见你和一个姑娘走这么近。”刑琅顿了顿，回忆着她的模样，“你喜欢……乖乖女类型的？”
简峋：“同学而已。”
刑琅：“她好像还说下次再见，所以你们经常一起约着学习？”
简峋脚下停住，刑琅“咚”地撞上他后背，差点把忐忑不已的狐狸胆子甩出来。简峋眸光深邃，刑琅被他看得毛毛的，故作遮掩地低头喝奶茶。
“不经常。”简峋道：“问题太多了。”
就像刨根问底查户口的，再多给他几分钟，恐怕连那姑娘家几口人几间房都能问出来
刑琅：“……”
刑琅：“哦，我只是好奇。”
简峋没说话。
刑琅摸了摸撞到的额头，温温热热的，浸着男人的体温，如同图书馆书架前的触碰，以及近在咫尺要擦过唇瓣。刑琅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死命地将那股悸动的、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小心思咽下去，喝奶茶时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简峋，简哥。
简哥，简哥，简哥……好像这么一喊，他俩的关系就会陡然拉近，近到只有自己才有资格说某些话的地步。
只有他叫简峋是“简哥”。
=
沿途路过户大和户工大的正门，刑琅看着三三两两出来的学生，思索着自己如果认真学习，哪怕实力只能考上一个户工大，都不会让他家老头对他的成绩暴跳如雷。
这么一说，其实已经要到高考公布成绩的日子了，他都两周没回家，志愿也懒得填，反正按原定的计划，会被刑宗源搞去国外，多捐点钱让学校收了自己。
黄昏已至，空地上的人多了起来，刑琅疑惑地看着他们在地上按粉笔头画的区域铺布、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摆上去，问道：“这在干什么？”
简峋：“摆地摊。”
刑琅：“为什么不放店里卖？”
简峋：“地摊没有营业许可证的硬性要求，自由度高，交易流程短。”
刑琅看着地摊上摆出来的老旧物件，努了努嘴：“这不就是……卖杂货吗？”
“也有卖批发物品和手工艺品的。”简峋示意他看脚边路过的头饰发夹、球鞋高跟鞋、t恤短裤的地摊，刑琅一排排扫过去，意外发现不少五角巷服装同款，视线定在手工木雕摊位上看了许久，摊主微信消息在嘈杂的夜市里“叮叮当当”弹不停。
摊主在做微商，摊位前用纸板架着二维码，标注可以线上联系下订单，定金先付，手工艺品不退不换。刑琅挤进揣蒲扇背手的退休大爷中间，围观了几分钟，被简峋直接拎走。
刑琅意犹未尽，嚷嚷道：“我还没看够呢！”
“回去要做饭。”简峋道。
刑琅一步三回头，“那个那个，还挺好玩的。”
简峋：“周末种类更多。”
刑琅眼珠子转了转，见他这么懂，“怎么，穷到连地摊都摆过？”
刑琅本是开玩笑，没想到简峋真的“嗯”了一声，刑琅瞬间哑口无言。
——摆地摊这么脏都能接受？这人真是什么活都干过啊！
刑琅转移话题，讪讪地道：“好玩吗？”
“不好玩。地摊现在挺难做的。”他俩一路走过来，看到的发夹头饰都有十几个摊位，竞争力度太大，“如果只是单纯批发，走量会很难。”
刑琅：“不能走特色吗？”
简峋：“没时间深入研究。”
刑琅一想也是，简峋这么个家境能凭一己之力考上户大，还得照顾妹妹、妈妈，定点要回家做饭，肯定没空研究得特别深入。
他若有所思地一路走一路盘算，将那罐喝空了的奶茶在手里转来转去，一副情有独钟的模样。到了家，简峋将他手里的奶茶罐抽出，随手在水刑里冲了一下，然后塞进小院子角落的易拉罐堆里。
刑琅一愣，“你收这个干嘛。”
简峋：“每个月有人来收废品。”
刑琅：“……”
不愧是你，勤简节约。
刑琅踢了踢墙边的易拉罐堆和废报纸堆，“……能卖几个钱？”
简峋：“几十块钱。”
刑琅没想到这么多只能买几十，诧异道：“那有什么好攒的！”
简峋：“二百一十六。”
刑琅自觉封印了自己的嘴。
但他的嘴完全停不下来，一进门就憋不住地道：“其实我有在想挣钱的法子。”
简峋背过身帮简书杉浇花，但刑琅知道他有在听自己的话。
刑琅靠在墙边，“我一路上在想，摆地摊……肯定是有特色的东西卖得更好，比如木雕，比如手工泥人。”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大喇喇地道：“你也知道我这人，做什么都不行。”
简峋：“所以？”
刑琅正色道：“我想做手工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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