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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峋洗完澡回屋的时候,刑琅正杵在床边,盯着窗外愣神。察觉到简峋进来,刑琅转头看他,神色异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简峋收拾着床铺,一声没吭。
刑琅的神经刚要松弛下来,忽然听到他道:“你怕黑?”
刑琅身形一僵,双眼微睁,“……没有!”
简峋铺上凉席,再次确定,“你怕黑。”
刑琅:“……”
刑琅干笑一声,“我怎么会怕黑,你想多了。”
简峋掀起眼:“你还有幽闭恐惧症。”
刑琅霎时闭上嘴,皱眉看着他,似乎不理解他在说什么。
简峋直勾勾地盯着他,漆黑的眸子里如有深海,起起伏伏。
刑琅和他对视了片刻,偏开脑袋,打着哈哈,“睡吧睡吧,又不是多大的事。”
灯丝“啪”地跳了一下,刑琅瞳孔骤缩。
一瞬间,吉民新村唯一亮灯的几间屋同时陷入黑暗中,叫骂声闷闷地从窗外钻进来,这窗帘见鬼得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亮都没钻进来,整个屋内像黑漆漆的洞,伸手不见五指。
简峋身侧的折叠床被撞得一晃,接着,一个人连滚带爬地扑进他怀里。简峋陡然稳住身形,把人接得严严实实。
“简哥……简哥!”刑琅抱着他的身体,抖得像只小宠物,完全不同刚才那副强作镇定的模样,一声比一声凄惨。
简峋任由他箍紧,也任由他猴儿一样往上蹿,抱着他的后背,心下了然。
——怕黑的人面对已知的黑暗会有心理适应性,若毫无征兆地突然漆黑一片,就像一脚踩空掉落悬崖,吓得要死。
刑琅抱着他狂抖,简峋比刚才适应了许多,揉了揉他的发尾,“只是停电。”
刑琅哆哆嗦嗦:“可是我……我……”
他又急又怕,脑袋发昏,将脸埋在简峋的肩窝里,快被弄哭的声音黏黏的。
“……我怕黑。”
简峋眸光动了动,“嗯。”
刑琅刚才死活不招,觉得这事儿挺丢脸的,也不愿意把命门供出来,现在情形所致,底裤反而被自己扒了个干净。
简峋:“我开个窗。”至少透点光进来。
刑琅惊叫:“不要不要!你别动!”
他就像根麻绳,把简峋的四肢绑得紧紧的,动弹不得。简峋沉默地任由他拱来拱去,忽然手心力道一托,托着猴子屁股,将人抱到了床上。
简峋一松手,刑琅又开始叫了,抓着他胳膊声嘶力竭:“简哥,简哥……你别动,我摸不到你了!”
“松手。”简峋沉声道:“先听我说话。”
他的声音就像最有效的教鞭,敲得少爷一个激灵。刑琅噙着泪,仰头在漆黑一片的环境里寻找他的轮廓,爪子却没再动。
简峋:“侧过去。”
刑琅:“可,可是……”
简峋:“嗯?”
刑琅:“……”
刑琅忐忑地拧过身,脑内构建着自己睡在独木舟上,稍微一翻就会摔进水里。怕黑的人对于看不到的环境是极为害怕的,尤其是他这种脑内想象力丰富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会想。
一会儿悬崖,一会儿独木舟,反正黑咕隆咚的就是害怕。
简峋夜视力好,淡淡地看着他背过身还可怜巴巴地回头看自己,稍微动了下。刑琅感觉到身侧床板下陷,第一反应惊慌失措,扑腾个不停,“简哥,简哥!我要掉下去了!”
下一秒,有力的臂膀捞过平坦的腰腹,温热的怀抱将其拢住,从后背稳稳地抱住了他。
“简……”刑琅颤栗了一下,后怕地往他怀里缩。简峋沐浴后干净的气息罩住了他整个人,宽肩窄腰从后面足以将他遮得严严实实,空隙间只露出刑琅半截雪白的脚掌,给予他无尽的安全感。
“手。”简峋贴着他耳根道。
刑琅愣了一下,听话地伸出手,转而被人握在掌心,手心的汗黏湿湿的。但简峋没嫌弃。
屋内很黑,看不清脸,甚至看不清墙面,刑琅紧张得心脏突突直跳。
简峋的体温很高,逐渐将这个发凉的冰块一点点捂化,“——告诉我,你想象的前面有什么?”
刑琅被他的气息吹得脸颊发热,慌张狂跳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他唇瓣动了动,乖乖地按照男人的引导回答:“……看不清,太黑了。”
简峋:“为什么要怕?”
刑琅难受地皱起脸,“我怕踩空了。”
简峋“嗯”了一声,捏了捏他的手,慢慢地道,“其实……前面是一艘月亮船,上面都是软棉花,你抓着我的手,我带你上去。”
他顿了下,声音低得像在哄人。
“别怕。”
一瞬间,刑琅眼眶发红,酸劲儿使劲地往鼻腔里钻,没出息地忍着快要漫出来的泪意。
——他打小就怕黑,跟家里人说了,最多被红姐哄哄,或者被他爸、他哥拿捏着当做惩罚的方式,然后关进那间该死的地下室。
久而久之,他不光怕黑,还被吓出了幽闭恐惧症。
这个毛病跟谁说都觉得挺矫情的,一个男人怕黑,很丢脸,没人能理解。
但简峋不一样。
刑琅嘴巴张了张,小声道:“你不走吗?”
简峋:“嗯。”
刑琅眼睫湿湿地黏在眼窝,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像只小宠物拱被窝,渴望地汲取着身后的气息。
他的简哥太好了……
若是知道了他的那些小心思,肯定也离他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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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的相处模式怪好玩的,不是一个单纯主动一个单纯被动,属于:今天他主动拱一下,明天他主动拱一下,双方都觉得对方挺金贵的(一个家底上金贵,一个品质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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