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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夜风撩人，吹动所有不可名状的羁绊和爱意。
静谧的光晕下，顾朝曦忽然挣扎着推动他的胸口，磕绊道：“谢睿……闷……闷死了！”
他愣了下，难以自制地低笑起来。
顾朝曦出发那天，谢睿换了半天班去送她。
宽敞明亮的机场大厅内，难舍难分的情侣像电影里一样深情相拥、用力挥手、久久徘徊。
顾朝曦悄悄拉了拉谢睿的手，转着眼珠子示意他看去。
谢睿目光扫过，顿了脚步，将她拉过来搂进怀里。深邃的眼眸弯了下，俯身隔着几缕细碎的卷发，在她眉间轻落下一个吻。
周围人群攒动，行李箱划过地面的声音“咕噜噜”传入耳内。
顾朝曦呼吸一滞，仰头看到他黑色的瞳仁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流转着明朗的光，后知后觉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脑门，小声道：“谢睿，你干嘛？”
谢睿挑挑眉，笑道：“你刚那样……不是让我学学人家吗？”
顾朝曦对上他眼底难掩的得意，睁大眼睛笑着推了下他的手：“不是！我就是单纯地叫你看看！”
“是吗？”谢睿无所谓地勾起一边嘴角，歪了下脑袋道，“那我理解错了。”
他笑着矮身，淡淡的阴影随之投下，温热的呼吸彼此纠缠。顾朝曦缩了缩脖子，听见他说：“要不……让你亲回来？”
她仰了下身子，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挡住某个危险人物，“蹬蹬”后退两步道：“不用！”
提醒登机的广播响起，谢睿憋着笑轻咳一声道：“那就欠着，等你回来。”
顾朝曦捶他一下：“说了不用。”
谢睿顺势抓着她的手，垂了眼眸将行李递到她手里。
顾朝曦低头盯着两人相握的手看了两秒，敛了笑意，接过行李低声道：“我走了。”
谢睿最后捏了下她的手心，轻声道：“路上小心。”
顾朝曦“嗯”了声，拖着行李小跑两步进了安检口。隔着一道短短的红线，回身再看几米外的人影，浓烈的离愁别绪忽地涌上心头。
“谢睿！”她抬手，比了个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冲他无声地笑。
他抬眸，同样比了个接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无声浅笑。
明亮的灯光下，少年弯起的嘴角像南桑化了雪的冰湖。风一吹，便荡起涟漪，温柔得要命。
顾朝曦到达郁水的时候正值午后，阳光眷顾着这座位于祖国西南内陆腹地的小城。
从民宿窗口望去，层层叠叠的吊脚楼紧密地分布在山谷、平地和斜坡之上，组成一幅别具魅力的迷人图卷。
到了晚上，日光弥散、星辰浮现，吊脚楼上的马灯也会随之亮起，使它化身为千与千寻中的神秘世界。
有时天气阴沉，云雾缭绕山尖，叫人疑心这天上是否真有一条小白龙和一个小姑娘在无忧无虑地穿梭其间。
她趴在窗口看了会，迫不及待地挂好相机，背上背包出门去。
沿途，各色小吃店、手工艺品店、苗族服饰租借店开得琳琅满目。顾朝曦一家一家逛过去，遇着什么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了，便拍个照发给谢睿。
等逛饿了，便走进一家饭馆，吃上一顿当地特色美食。再出来时，这山间已经不知不觉亮起了无数小灯。
顾朝曦扛着相机在游走在街头街尾，寻找合适的拍摄点。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正对上一张黝黑的脸：“姑娘，拍照呢！我跟你说，你搁这山脚下拍不到什么好景。你要拍好景，得去对面那个山头！”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方向道：“就那儿，瞧见没？那儿地势高，能把这整个儿的景都拍出来，肯定漂亮！”
顾朝曦顺势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的山头，偏头道了声谢，朝前走去。
“哎！”那人拦住她，从怀里掏出张宣传单来，“姑娘，你去那儿肯定不可能两条腿走过去啊！远着呢！得租车！你看看我们车行，全郁水最老牌！最可信的！你要什么车都有！”
顾朝曦笑了下，敢情这是来拉客的。
也难怪，三月中的时节算不上旅游旺季。租车行跟饭馆儿不同，没了游客就只能跟空气玩儿。
她看他一眼，点头：“行！去看看！”
男人的租车行就在距离景区不远的街道上，铺面大，车子多，那宣传单上的说辞倒还真不算吹牛。
顾朝曦绕了一圈，东瞧瞧西看看挑了辆坦克300。男人看她选了这车，“嚯”了声提醒她：“姑娘，这可有点浪费啊。”
从景区到对面山头基本都是修好的水泥路，普通越野已是足够，拿这种大家伙完全是烧钱。
顾朝曦抬手拍拍车门，道：“这车高，出片。”
男人点点头，明白她这是打算爬上车顶去拍夜景，于是找了钥匙递给她：“姑娘，这车一般得750一天。我看咱俩有缘，给你算便宜点，600！六六大顺！怎么样！”
顾朝曦挑挑眉，想到谢睿砍价时的模样，抿唇冲人笑了笑，伸出四根手指道：“400！”
男人愣了下，眉头一皱，大腿拍烂：“不是，姑娘！这可是坦克300啊！新的！顶配！怎么可能400！”
他斜眼看了看顾朝曦不为所动的样子，狠狠心道：“这样，姑娘。咱俩各退一步，500怎么样？”
顾朝曦抬手勾过钥匙，掏出手机对着柜台上贴着的二维码笑：“行！”
郁水苗寨四面环山，各山头间看着近。实际开起来弯弯绕绕的，得把人转晕，她跟着导航盘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一块视野绝佳的地方。
夜间的凉风吹动远方的烛火，这梦中世界便像水中倒影一般摇晃起来，美得不可捉摸。
顾朝曦把相机往车顶一放，长发一扎，手攀着前车盖用力翻身上去。
她拍素材的时候常常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沉浸在镜头里。谢睿打来电话时，口袋里突如其来的震动将她从自我的世界里唤醒。
她接起电话，开了免提：“谢睿！”
他听到电话那头“呼呼”的风声：“还在外面？”
“嗯……要回去了。”顾朝曦低头检查素材，“谢睿，我刚拍到了一组特美的视频。风吹马灯山雾绕，美呆了！回去发你看！”
谢睿应了声：“好，你先回去。”
顾朝曦盘腿抱着相机，看一眼搁在一旁的手机笑：“行。”
谢睿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看着窗外暗沉的天色沉声道：“手机别挂。”
“没问题！”底下车窗开着，顾朝曦把相机放进背包，甩到副驾驶座上，自己踩着另一边窗沿儿滑进驾驶座里。
回去的路上，她架着手机一面看导航一面和谢睿说话，郁水山路错杂，这未开发的地界又往往是隔了老远才有一盏路灯。
她一个不留神，开进了一条只修了一半水泥路的岔道。枯枝乱石遍布的地面开得她摇摇晃晃，顾朝曦停了车，慢慢向后倒去。
四周黑漆漆一片，风吹树丫，吞没灯光。
车后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她心下一惊，慌忙踩住刹车，后头再无动静。
“顾朝曦，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谢睿的询问，她缓了口气，握着操纵杆的手仍在颤抖，“我不知道，谢睿，我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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