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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一浸，刺骨的疼痛就直往心窝里钻。
“忍着点，”江行舟仰起头看着黎小夕，氤氲的水雾中，他双眼明亮得惊心动魄。
“真是可惜了……”
黎小夕忍不住叹息一声，这样的基因，要是生个娃娃指不定多可爱。
江行舟并不知道有人正在心里对自己的相貌评头论足。
黎小夕皮肤本来就白，热水一泡就微微泛起红来，那红顺着纤细的脚踝绵延往上，路过纤长的小腿，消失在淡青色的襦裙中。
江行舟连忙别过眼帘，不敢多看。
双脚浸泡得差不多了，他才用帕子替黎小夕揩干。
饶是黎小夕脸皮再厚，被一个男人这样捧着脚丫子，她还是很不好意思。
她环视四周，江行舟的屋子跟江富贵的比就显得寒酸太多了。
墙上乌漆麻黑的，连报纸都没糊。
摆设也相当简单，简陋的行军床、瘸了腿的矮桌，两个小板凳，就是这间屋子全部的家当。
因为仓促，整间屋子没有任何一样喜庆的布置。
但好在屋子里的陈设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
身下的行军床不宽敞但也很结实，被褥干燥，深吸一口气，便能闻见褥边散发出的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江行舟出去倒水半天没有回来，黎小夕实在累坏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很快就闭眼睡着了。
迷糊中，她感觉有人靠近，并开始拉扯她脚下的被褥。
她整个人一哆嗦。
这江行舟不是不行吗？难道他只是不能生孩子？
不行不行，她还没有准备好。
即使江行舟长在她的审美上也不行，但毕竟两人没啥感情。
没感情就做那种事情，是不道德的。
这江行舟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仪表堂堂，怎么还是一肚子坏水？
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呸，伪君子！
黎小夕在心里将江行舟的人品抨击得体无完肤，丝毫没有意识这是两人的真正意义上的新婚之夜。
被子已经被掀开，黎小夕甚至感觉双干燥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双腿分开……
黎小夕要疯了，她一脚踹在江行舟肩头：“你干什么？”
江行舟虽然身体结实，但完全没想到黎小夕会突然发难，仓促间还是一个趔趄，不过他及时伸手挡稳住了身形。
黎小夕这才看清，江行舟身旁的矮桌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盘，瓷盘中放着酒精棉花和镊子等医用物品。
“吓着你了？”江行舟问，“见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
黎小夕不好意思揉了揉脸颊。
江行舟没说话，抓过她的脚一边动作一边解释：“你脚起了泡，如果不挑破明天就没法下地。”
“你刚才那么长时间没回来，就是去卫生所借这些东西了？”黎小夕问。
江行舟“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黎小夕看着江行舟手中长长的针头心头就有些发憷。
江行舟感觉到她的僵硬：“忍忍。”
“嗯。”
脚趾缝隙的燎泡高高隆起，近乎透明的一层薄膜，江行舟手法很好，针头只轻轻戳破死皮，并没有碰到血肉。
也不是很疼嘛，黎小夕稍微放下点心来。
谁知下一刻就疼得眼泪直流。
江行舟用沾了酒精的棉花，将燎泡里的积水一点点挤出来。
黎小夕啊一声惨叫，流下泪来。
看到黎小夕哭红的眼眶，江行舟有点不知所措，嗫嚅半天还是那一句：“忍忍。”
黎小夕哀求：“能不能不用酒精？”
“不行，不消毒的话你明天会更疼……”
黎小夕咬住了嘴唇，不说话，晶莹的泪珠一个劲往下滚。
江行舟无奈：“卧床休息几天也行！”
黎小夕想象着那个画面，自己脚不能沾地，吃喝拉撒都在床上，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咬牙：“来吧。”
江行舟：“好。”
黎小夕仰头靠回枕头里没有说话。
江行舟手有点抖。
他在部队服役，流血受伤的事情经常发生，战友之间互相包扎伤口也不在话下。
可替黎小夕这样娇滴滴的姑娘治伤还是头一回。
每次用酒精挤开燎泡的时候，黎小夕闷在枕头里的脑袋就会发出一声小猫似的呜咽。
因为疼痛，她光裸的脚掌很快出了一层绵密的细汗，江行舟差点握不住她的脚，最后只得扯过一张帕子将她的脚心包裹住。
黎小夕脚上的十几个水泡全部挑破，江行舟出了一头脸的热汗。
江行舟又给黎小夕的脚喷了酒精，才放进被子里：“睡吧！”
黎小夕眼睛都哭肿了，声音闷闷的：“完了？”
江行舟别过脸：“嗯。”
江行舟又问：“冷不冷？”
“不冷。”
“你把灯关上。”
“好。”
江行舟关灯上床，隔着被子将颤抖的黎小夕搂进怀里。
黎小夕觉得两人太近了，挣扎了一下。
江行舟把她又搂紧了些，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不想冻傻，就别乱动。”
屋子灯灭了，夜色沉寂得让人害怕。
江翠英久久站在屋檐下，不愿意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扑通一声跪在院子里。
月光白惨惨的流泻下来，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老天爷，求你保佑我们江家后继有人！”
然后她哆哆嗦嗦起身去了地窖，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便捧着一把草药。
起锅烧水，厨房内很快就散发出淡淡的药草的香气。
黎小夕睡得很沉，江行舟没有丝毫越矩。
江行舟的身体真是好，被子都没盖，搂着她一动不动睡了一夜，早起竟然连个喷嚏都没打。
第二天早上。
黎小夕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她推开房门，江行舟差点撞进江行舟怀里。
江行舟告诉黎小夕，村子东边修路，他要去放炮挣钱。
黎小夕掏出五块钱递给他：“那你中午买点吃的，晚上早点回来。”
江行舟没有接钱，只看了黎小夕一眼就走了。
黎小夕觉得江行舟看自己的那一眼有些奇怪，但却没有细想。
江翠英见黎小夕起来了，高兴地招呼她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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