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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意外,她的高考考砸了,没能顺利进入k大,心里的伤口始终流着血,那时候她以为,没有伤痛能比的过此时的疼痛。
后来出了一件事,彻底的,让她对生她养她的这块土地,绝了心思。
尹家总共3个孩子,安歌排行老三,最小的闺女,总是格外惹人怜爱,其实追溯起来,她曾当过一段时间的老二,那时候她的二哥并没有出现。
记忆中安歌的玩伴只有一个洋娃娃,她的大哥似乎对她很是嫌隙,每每见着,总是扬着鼻孔,哼一口气,离她远远的,她百思不得其解,是以对同龄玩伴更加渴求。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父亲带着一个小男孩回来的时候,她正窝在儿童游戏房里一个人玩角色扮演,一会儿演这个,一会儿演那个,她实在是太无聊了。
母亲神色凝重地扶着门框,好一阵才进来,说:“安歌,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玩伴吗?你的好爸爸,给你带回来一个‘哥哥’,要去见见吗?”
“要!”如果不是腿脚不利索,安歌一定是一跃而起,她太兴奋了,她想要看看新哥哥什么样。
走了几步,安歌退怯了,万一新哥哥和大哥一样,总是嫌弃她,对她充满敌意怎么办?她小心翼翼地问母亲:“他以后,不走了吗?”
稚嫩的她隐约能感觉母亲很生气,她有点儿害怕,害怕面前朝夕相处的这个女人,但即将多一个小朋友在这座寂寞豪华的城堡里一起生活的喜悦很快打消了恐惧。
母亲是个优雅美丽的女人,至少在安歌的记忆中,她从没见过她发脾气。这个认知给小小的安歌壮了胆,她雀跃地任由母亲帮她换上华贵的小礼服,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自旋梯上走下来,她走的很慢很慢,安歌悄悄斜眼瞄她,觉得她很像童话故事里,睥睨众生的皇后陛下,而台阶下面的那个低着头手足无措的孩子,则是犯了弥天大错的死刑犯。
这是前几天大哥给她讲的故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她讲一个那么可怕那么黑暗的故事,总之在这个时刻,她的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睥睨众生的皇后审视着犯下弥天大错的死刑犯。
“永修,叫人。”父亲催促道。
男孩局促地拧着衣角,半响,才畏缩地望向楼梯上那个女人:“母,母亲。”
“呵呵,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母亲说。
安歌诧异地望向身侧的女人,她从来没听过她用这种语气和人说话。
“赵书蓉!!”父亲低低地朝母亲吼了一声。
母亲撇过脸,不再说话。
安歌好奇地打量着台阶下的小男孩,他似乎很紧张,两只清瘦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衣着虽没有自家哥哥的讲究,倒也打理得干干净净,短刺刺的杨梅头衬着他那阴柔的脸蛋格外的违和,看着看着她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被唤作永修的男孩儿很生气,腮帮子气鼓鼓地瞪着安歌。
安歌连连摆着小手:“小哥哥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长发可能更适合你。”
永修一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随后防备褪去,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他有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细细长长的双眼,很冷,瞳孔像研开的墨,安歌联想到了蛇,她想任何一个人看过这双眼睛都不会忘记它们。
父亲对小女儿的表现很是满意,“安歌来,这是永修,和我们一样姓尹,按年纪你该叫他一声哥哥。”
安歌掰着小小的指头认真地数道:“一,二,三,我们家现在有三个小孩子,我排行老三,这个小哥哥排第二是吗?”她回过神煞有其事地对着比她还高一个头的小男生说,“我可是把我的头衔都让给你了,以后你可得护着我。”
永修闻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那一年,安歌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和大哥年龄差距大,算不得亲近,故而对这个新冒出来的如瓷娃娃般粉嫩的二哥格外稀罕,像根小尾巴似的,他走到哪,她跟到哪。
高考过后,她去了另一所大学,与k大相距两千多公里,守着自己的小秘密,独自舔?伤口。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这样平淡的留在y市,平淡地结婚、生子,抑或是孤独终老,然而一通电话搅乱了她所有平静的生活。
罗伊火急火燎地说,你还不赶紧回来,你哥被你爸赶出去了!
安歌迷迷糊糊地问,哪个哥哥?
罗伊恨铁不成钢,说你还有几个哥哥?当然是你二哥尹永修啊!
安歌恍然大悟,是了,大哥前些年被父亲莫名扭送到国外,如今在家的,只有一个二哥,她二哥不像她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二哥很争气,和戚宇寰读的是同一所大学,而那似乎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的二哥那么优秀,父亲就算是把她赶出家门,也不应该把二哥赶出去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不及多想,安歌行李都没收拾就奔回k市,听到的却是二哥离家的消息。
她忘不掉那次告白失败,她独自行走在雪夜中,白茫茫的霜雪映得夜晚昼亮,她一瘸一拐地走了许久许久,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二哥永修红着眼抱着她,他哭了很久,说了很多安歌听不懂的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时候她以为永修是在为她难过,气她这般作践自己。
后来安歌在纽约的时候时常想那时候的事,终是明白,原来永修哥哥抱着她哭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有那么一天了,他哭,不止是因为他心疼妹妹,而是他已经决定要离开。
尹永修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从母亲的态度她隐隐能感觉到他并非母亲所出,只是没想到他竟连父亲的骨肉也不是,他只是他亲生母亲用来向尹父圈钱的工具,那个女人为了钱抛弃至亲血脉,为了钱她什么都能干。
她质问过母亲,大声咒骂父亲,她唯一一次鼓起勇气和家庭对抗,与世俗对抗,是为了同一屋檐下成长的哥哥,希望自己的“壮举”能让父母收回成命,她天真的以为,父母也和自己一样,毕竟,即便是一只宠物,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几年,再冷血的人也都会有感情的。
可是她错了,现实本就无可救药。
她阻止不了任何人,她改变不了任何事。
她想到了戚宇寰,在他们这群同龄人中,戚宇寰算是孩子王,点子多,做事稳重,长辈们都喜欢他,而戚家的财力在k市也是佼佼者,她放下一切尊严,她希望他能帮帮她,她希望事情能有转圜的余地。
他们约在以前常去的一间咖啡吧,戚宇寰甚至连面都没露,容光焕发的倪雅和小圆桌对面形容憔悴的安歌形成鲜明的对比。
都说一个女人过的好不好,看她的面色就知道了。
安歌舔着脸将永修的事全盘托出,倪雅笑得花枝乱颤,她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我想只有尹小姐才会认为‘血脉’这两个字无足轻重,真是这样的话,你父亲为什么不认我做他的女儿?他将尹永修领进门,无非是他认为尹永修是他的血脉,如今他被证实与你尹家毫无干系,那么你父亲将他赶出去,何错之有?他不过是在行驶他该有的权利。”
安歌咬唇,她的话虽冷血,但无法反驳。
倪雅用涂着红艳艳指甲油的手指将咖啡杯捏起送到唇边,说:“我再重申一遍,我今天坐在这里,和你谈论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是宇寰交代的,这也是我身为女朋友的权利,我是他的,正、牌、女、朋、友。”
“正牌”两个字,她咬得格外重。
安歌垂着的肩突然有点抖,她握着咖啡杯的手不敢动,她怕自己抬起那杯子,杯里的咖啡会控制不住被她抖洒。
倪雅接着说:“我就送佛送到西,好心的指点指点你,免得你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尹安歌,站在什么立场帮尹永修求情?据我所知,怕是连自己出自何处,你也是蒙在鼓里的。”
安歌大彻大悟。
原来她根本就不是尹家的孩子,她的身世和二哥一样,与尹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更可笑的是,这层关系她是从一个最不相干的人口中得知的。
那一年,亲近的所有人,皆离她远去。
她背上行李,与家里人大吵一架,永修被赶走,她不愿成为第二个永修。
周道如砥,在这块生养她的土地上,却已没有能让她留恋的东西。
罗伊送她到机场,问:“真的,要走了吗?”
安歌不敢看她,答:“嗯……决定了。”
罗伊追问:“什么时候回来?”
安歌迷茫地望着远方:“不知道……也许等我能养活自己的那天吧。”
“我等着你。”
“嗯。”
“你要是敢不回来,我提着刀杀过去你信不信!”
“呵呵……傻瓜。”
“别笑……说正经的,我真的会这么干。”
罗伊是她生命里最黑暗那段时光的唯一一缕阳光,活不下去的时候,她就想象罗伊瘦小的身板虎虎生威地提着菜刀杀将而来,她便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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