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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敢不来。
本来就一直怕他问起这个，这会儿提起来，她一时间还真找不到说辞，就这么卡住了。
宁氏给她续上清酒，“你外公就是担心你，你说之前去平幽山我们李家就没去，只有你三哥，听你三哥说你落崖时，你外公拎着长缨枪就要去平幽山救你，幸亏赤城把他拦住了。后来又听说你没事，你外公这颗心才算是放下来了。”
“是啊，结果你还没回来，直接去了泊州，期间就送回来那么一封报平安的信，统共没两百个字，你外公来来回回看了七八遍……”
“住口！”李显成“啪”的一声把筷子摔桌子上了。
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柳蛰心里有鬼，这一下子手一抖，筷子磕桌角上，直接崩飞到地上了。
柳蛰瘪瘪嘴，把仅剩的一只筷子小心翼翼的放下。
“外公，您也知道，那时候我身份敏感，实在不能回来，至于那封信……我那不是怕您担心，没敢多写嘛……”
李显成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一嗓子有点过分了，他清了清嗓子，“长生，那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但通州的事，外公还是不想你去。赤城有将帅之才，你不去他也能把事情办好，外公年纪大了，看不了你几年了，这段日子就少走动了吧？”
柳蛰眼眶有点红了。
“爹您说什么呢？”宁氏低着头。
王氏也劝：“您身子骨好着呢，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我李家没有怕死的人，死有什么大不了？”李显成说：“我这把年纪了，打仗也打不了了，也到了只能坐镇中军指挥别人卖命的年纪，还有几天能睁眼的日子？你孩子没一个，还总往那些要人命的地方跑，你知道外公我不怕子孙以身殉国，我怕的是子孙殉国时还后继无人啊！”
柳蛰把话在嘴里过了三遍，“殿下说了，通州疫情已经控制住了，而且有雁赤城在，我也出不了事。您是拿赤城当将军培养的，对他您还不放心吗？”
“我时不放心你！他管的住你吗？除了你娘一哭二闹三上吊，谁还管得了你？”
李婉秋就在旁边，当即委屈又不敢说话。
“您当真不让我去？”
虽然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但柳蛰还是觉得李显成不应该会这样阻挠她，顶多是说两句，不至于发脾气才对。
李显成叹了口气，“你、你要去也行，但有个人你得带着，否则你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谁？”
“墨彰，墨先生。”
“娘的医师？”柳蛰连连摇头，“不行，他不在，娘怎么办？”
李婉秋赶紧说：“我问过了，墨先生说药方不变，按时服用就不会出问题的。”
柳蛰心说带他去我会出问题啊！
玄根药方的事没找他就是怕他把这事泄露给李家。她都想好了，到延州就易容，让别人顶替她糊弄通州之行。
雁赤城毕竟是李府男眷，又多年在外打仗，与她不太熟悉，但墨彰这么多年一直在李婉秋身边，对她那是再熟悉不过了，易容挺不了一柱香就得给戳破！
可是看这样子，她不答应怕是不行了。
她一咬牙，硬着头皮答应了，“行，听外公的。墨先生医术高超，有他在，我也安心。”
至于别的事，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这边松口，饭桌上的气氛又立马活跃起来。
白氏招呼着大家吃菜喝酒，孩子们叽叽喳喳把李显成逗的哈哈大笑。
掌灯时，江独楼亲自来李府接柳蛰回去，柳蛰喝的有点微醺，拉着江独楼的手往王府走，一路上寡言少语的，有点不像她。
江独楼侧头看她，“怎么了？想家了就回来住几天，没关系的，离的又不远。”
柳蛰摇头，“不是，可能累了吧，有点困。”
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江独楼摸摸她的头，“明天还要早起，你怎么还喝酒？”
柳蛰摇摇头，“就是明天要出发才喝啊。你不知道，我好段日子没回来，我外公都挑我理了。对了，跟你说件事，墨彰墨先生要跟我一起去，我外公说墨先生不在我身边，他不放心。”
江独楼倒是挺赞成的，“墨先生医术高超，他在我也能放心些。”
柳蛰没多说，当晚回到府中，因为喝了点酒，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江独楼并不在身边，她晃了晃有些疼的脑袋，下床去开门。
手刚碰到门把手，门从外面打开了，江独楼手里捧着个她十分眼熟的长条盒子进来。
“你醒了？头疼么？桌上有醒酒汤，你尝尝凉了没有。”
柳蛰把那盒子放到一边，喝一口醒酒汤，说了一句：“温的。”
然后一口喝了，才看向那盒子，越看越眼熟，“这是……我的剑盒？”
去年她的生辰，江独楼送了她一把剑一条鞭，就是用这个盒子装的。只是很久没用过这盒子了，刚才一瞬间没认出来。
江独楼站在她身后，一只手绕过她，将面前的盒子打开，“鞭子在山崖下有些损坏，还好问题不大。这剑虽然削铁如泥，但你落崖时拿来戳崖壁缓冲，也实在是太废剑了。这两天我看折子看累了就修一修，你试试看。”
鞭子的问题不大，只是有些磨损，那把剑是真真实实地缺了个口，虽然动手的话没啥太大影响。
但盒子里的剑，剑刃光滑完整，看起来倒是比之前更锋利了。
没想到他每天那么忙，还能抽出时间把两把兵器修补好。
柳蛰把剑归鞘，“你……”
他应该就是这几天才开始动手修补的，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要去干什么？本来她是打算凑合用的，但没想到几天没注意，江独楼就给修好了。
她不敢看江独楼，江独楼却截住了她的话头，“快点洗漱吧，早膳做好了，还温着，快到时辰了，吃完就该出发了。”
柳蛰只好把话咽下去，转头看他，映入眼的却是他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他亲吻着她的额头，“那边……疫情还没结束，你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不喜欢呆就早点回来，我让人去接你，不要委屈自己，别让我担心。你想做的，我不拦着，但你要记住，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在。我还在，什么都还来得及，你最重要，别太拼。那病邪乎得很，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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