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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如同复读机般循环着一句话，懊悔和痛苦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她的手开始不自觉颤抖着，心脏越揪越紧，重生后一直运筹帷幄的她第一次感到无助后悔。
她竟然差点儿杀了自己的爱人，杀了这个最爱她的男人。
她简直罪该万死。
见代悠然转身要跑，宴璃急切地出声，“拦住她！”
嗓音沙哑，就像撕裂的布匹。
可惜发作的时候躁郁症病人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会达到顶峰，代悠然速度飞快，灵活地跑出了房间。
到底是杀手，没几步莫灵就追上了她，“小姐！”
莫灵担忧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做代悠然才会好一点。
“我想自己待一会儿。莫灵。”代悠然声音轻得脆弱无比。
好像知道莫灵在想什么，她又补充，“你放心，我现在很清醒。”
清醒到快要被后悔自责的情绪吞噬。
“好。”
她就在这栋别墅的监控室守着，就算有什么事也可以及时到小姐身边。
代悠然坐了很久很久。
而后好像想到了什么。
一步步走进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游泳池。
水压猛地袭来，拽着她不断下坠。
她却丝毫不挣扎，任由自己被水淹没。
记忆里恐怖的画面倾巢而出，熟悉的恐惧让她心脏都骤停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水面逐渐没有波纹起伏，死一样的寂静。
代悠然沉在水底，脑海里不断闪过儿时的记忆，还有刚才的画面。
“然然，不要忘了妈妈……”
“宝贝，妈妈看不到你长大了。”
“我好害怕……呜呜……”
“爷爷，然然很乖。为什么爸爸妈妈从来不来看然然？”
“等然然长大了，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你生病了。”
“代悠然，放开我。”
……
对于代悠然来说，这些回忆比溺水更让她窒息。
“唔——”猛地呛了一口水，她在水下睁开眼睛。
开始思索这一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不知道要控制自己？
代悠然，你该死。
“扑通——”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代悠然眼前有些不清，一个模糊的人影游过来，猛地将她从水里拉出。
莫灵毫不怀疑，这样的事情再来几次，她一定会得心脏病。
对于杀手来说，最重要的素养就是沉着冷静。
可是面对代悠然的时候，这些全部都消失殆尽了。
“小姐，”莫灵的声音带着些哑，好像感冒的那个人是她，“够了。”
代悠然并没有流泪，只是很麻木地解释，“莫灵，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去道歉，还要向他忏悔。”
她推开莫灵，再次放任自己沉入水底，重复这种折磨。
莫灵明白，代悠然是在惩罚她自己。
她怕水，所以故意这样。
不断在濒死的边缘徘徊，让身体窒息，痛苦的记忆重新浮现，自虐般地惩罚自己。
……很久之后。
莫灵终于再也忍不住，制止她，“真的够了。”
她本就生病了，再这样真的会有危险的。
“嗯。”
她还要留一点点力气。
“去准备晚饭吧，莫灵。”
“好。”
……
房间内。
宴璃心急如焚，此时最后悔的时候就是喝了那杯水。
她的医术，比自己想象的要高，无论是用药，还是施针。
药效过了，他现在恢复了力气，但这副镣铐显然是特制的。
除了让她主动放开他，没有任何办法脱身了。
门轻轻被推开。
代悠然脸色更加苍白了，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坐下，不敢直视。
在宴璃说话之前，声音有些发颤地开口，“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宴璃。”
她想看他，却好像害怕什么，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才敢看着他继续说话。
“我只是太在意你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可怜了，就像被抛弃的小狗。
宴璃强忍着心疼不应答，绷着脸沉默。
“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的沉默让她有些心慌。
“要不你掐我吧，或者打我也行。”
代悠然有些着急了，眼泪再次落下，“你不要生气，也别不要我。”
说着，她动作迅速地起身，按下墙上一个开关。
宴璃动了动。
发现四只手铐瞬间变得松散，竟然可以抽出很长的铁链，足够在房间内移动。
“我知道知道错了，宴璃，你可以还回来。”
说着，代悠然着急地抓着他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可他无动于衷，既不说话也不用力掐她。
代悠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连惩罚，都不愿意吗？连生气也没有了。
“咳咳……”她突然转头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让她没办法再开口，感觉肺要咳出来了。
旁边突然递来一杯水，代悠然愣了一下。
宴璃终于忍不住开口，“不放开我可以，但你应该吃药。”
代悠然没接，她望着被束缚住的男人，突然笑了，“宴璃，我要是死了，你就自由了。”
“胡说什么？！”他低斥一句。
宴璃伸手，将代悠然禁锢在怀里，找到了她衣兜里的银针，一个用力，银针呈抛物线被扔出了窗外。
代悠然全程没有挣扎，乖得不像话。
她身上冰冷刺骨，比平日里还要冷。
宴璃又拿被子裹紧她，连人带被抱住，看莫灵端着饭菜进来，冷声道，“拿药过来。”
莫灵有些意外屋内的状况，但随即步伐轻快，赶紧拿药去了。
“宴璃。你是，接受我的道歉了吗？”代悠然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宴璃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终于一如既往柔下来，“宝宝，比起道歉，我更想你放开我。”
除了她伤害她自己的身体，他没因为任何事怪过她。
就算今天她失手真的掐死自己，他也不会怪她。
既然她不愿意解开镣铐，那他现在只能把她也困在这个房间里，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代悠然似乎也妥协了，点点头，“三天，最多三天，我放开你。好不好？”
到时候，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她都给他自由选择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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