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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她一个人住不习惯，同时也在顾怜秋的邀请下，王芳从家里搬来了宿舍和她同住。
想想昔日刚来清水村的时候，自己和王芳之间势同水火的矛盾，到如今反倒成了村子里的好姐妹，顾怜秋心里自然是感慨万千。
顾怜秋抱着一捆柴火，正准备进厨屋的她，看到付大娘扛了半只麻袋的东西进了院子。
见付大娘吃力地扶着墙将麻袋放在地上，弓着身子乐呵呵地喊她过去：“怜秋啊，来瞧瞧大娘给你拿的白米。”
她微皱起眉头，放下柴火跑了过去。
“哎呀，大娘您拿这些来干嘛，您自个儿留着吃吧。”说着，她就要去把袋口扎回去。不过，却被付大娘一把推开了。
“早上芳芳回家拿了一些过来，这些白米大娘拿回去自个儿留着吃吧，她拿的那些够我吃些日子了。”
“芳芳能给你拿多少？她家六七口人，拿得多了还得饿肚子。”付大娘摆摆手，也不等顾怜秋答不答应，拎着麻袋便往厨屋走去。
顾怜秋见状，赶忙上前搭了把手：“等吃完了，我会再去买的嘛。”
“干啥要花钱去买，大娘家又不是没有，真是的！大娘就一个人，米缸里去年收的粮食还放着好几百斤，等你吃完了再到大娘家里拿。”
话说到这份上，顾怜秋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等到她们将米袋放到橱柜里，顾怜秋转身将早已倒好的温茶端了过去：“大娘先坐着歇会儿吧，喝口水，这我刚刚倒的凉了的。”
付大娘接过碗喝了一口，微笑着牵起了她的手，笑容里满是幸福。
“要是大娘的娃娃还活着，孙子也得有你这么大了。大娘这后半辈子，只有见着你的时候才觉得值啦。”
“去年你们走的时候，大娘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
她微微一怔，看大娘卷着围裙擦拭眼睛。想到大娘孤苦伶仃的生活了几十年，以及支建时候大娘对她们的照顾，不禁湿红了眼眶。
“大娘要是不嫌弃，以后就让怜秋做您的亲孙女，给您养老送终。”
“好！好！只要你不嫌弃大娘这糟老婆子。”
就在两人环抱着彼此的时候，返家拿棉褥过来的王芳回了来，和她一块儿来的，还有陶书记。
在门口敲去烟丝的他，背着手踏进了厨屋。看到两人都挂着泪，疑惑地听了付大娘的解释后，他只是摇头笑了笑。
招呼着陶书记入座，顾怜秋也起身打算给他倒碗茶。
“哎，怜秋，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就过来瞧瞧，看你还缺啥不。”
“不缺了，不缺了，芳芳从家里拿了好些东西呢。”
回答着陶书记的询问，她也还是倒了碗茶端到陶书记的跟前。
接过碗，陶书记顺手放到了桌上，转而换了个话题：“我这趟来呢，有些事儿想问问你。”
“陶书记是有什么事儿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后边儿有啥打算？”
顾怜秋自然听得懂陶书记的话意，这个问题其实她也早就想过。自己不顾一切从省城回到这个小山村，除了徐共伟的因素外，她也希望依靠自己所接受的教育和在城市里见识，帮助清水村的乡亲改善生活，让这个贫瘠的小山村脱贫致富。
至于接连拒绝了潜县长和刘书记的工作邀请外，主要原因是她不愿意因为编制的身份，而给自己勉强算得上宏图伟业增添束缚。
而她也在一番熟思过后，向陶书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陶书记，去年回省城以后，我跑了许多地方实地考察。”
听她这认真的开口，陶书记和刚从主屋来到厨屋的王芳对视了一眼。几人好奇地望着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我觉着，改革开放到现在也有几年了嘛，将来的城市条件肯定会越来越好的。无论是吃的喝的，还是其他生活所需品，需求会越来越大。”
“先前听徐大哥说过，咱们这里以前是盛产茶油的地方。我想如果咱们现在开始，重新移植栽种山茶树，等到将来能够达到足够的产量了，就卖到省城，上海那些大城市去。”
顾怜秋的这一番言论，让陶书记听的是一头雾水。
不过，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的眉显露出他心里的疑惑：“我记得，去年章村的章伢子跑去县城卖鸡蛋，被供销社的人给抓走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陶书记的视线也转向了王芳那里。
王芳手点着下巴，也回想了一下。
“好像关了十来天，还罚了不少钱呢。”
听到这个事件，顾怜秋惶然地呢喃一问：“为什么？”
陶书记长长叹了一口气，紧接着掏出烟袋，点烟的同时回答了她：“县里规定的，咱们产的东西都得卖到供销社去，不能私下贩卖。”
计划经济，这是顾怜秋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的四个字，这是她一时没想到的因素。在省城那边，宽松的市场经济早已经逐步实施。就连在山城缙云依旧还使用的粮票、布票之类的票据，也早已经淘汰了。
还未等到顾怜秋有所回应，陶书记便又开口道：“山茶树的生长周期太长了，从生长期到成熟期需要将近十年的时间。”
关于周期性问题，徐共伟是和自己提到过得。或许是出于心急，她一时竟给忘了。
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最为重要的还是缙云当地的经济政策。计划经济已经不适合当下改革开放新时期的国情了，经济政策已经由上而下的向市场经济过渡。她原本还以为，去年缙云县域落实乡村改革的政策后，其他的政府政策也会跟着相应推进变更。
一时间，顾怜秋陷入了迷惘。她愣了片刻，怀着不确信的心情向陶书记询问道：“陶书记，如果去和乡里申请一下，或许说是找刘书记出面帮个忙。”
没等她说完，陶书记直接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
“这个事儿，刘书记还真帮不了你。不管是什么买卖，都避不开供销社的批准。而且，私下交易在很多人看来那是小资主义的复辟，弄不好会被人抓典型的。”
“想要发展，自由的市场经济必然是绕不开，且必须要走的路。”说完，顾怜秋垂了垂眼眸。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直视于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不管怎么样，不能再一直再这样穷下去了。包产到户，让我们吃饱了肚子。可再想要过上更好好日子，就必须放开市场，允许自由交易。农民家里的收成换成了钱，才能真正的富裕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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