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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三个项目核查的事情。由于洛小?前期没有参与,这次核查洛小?是打算从自己的角度把项目整体捋一遍。三个项目,两个在长滨市和一个景林市,估计分别要花一个星期的时间。
洛小?有点放心不下团团。自团团出生之后,除了月子里是由月嫂带睡的,其他时候都是洛小?自己带的。洛小?一出差,就只能让洛妈妈带睡了,不知道团团会不会习惯,也不知道本来睡眠就差的洛妈妈吃不吃得消。
想起洛妈妈,洛小?心里就觉得沉沉的。
自从段明摊牌提出离婚开始,最苦的是洛小?,最受罪的是洛妈。段明把话撂下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说是公司外派,从此一副什么也不要谈,等不到回话就不露面的架势。当时洛小?怀孕6个月不到,又摊上这样的事情,洛妈二话不说就搬到了洛小?家里。洛小?打小德智美全面发展,体、劳严重落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洛爸和洛妈虽然一下子没有从洛小?要离婚的爆炸性消息里回过神来,但是第一反应是洛小?需要照顾。
这一照顾,就是一年多了,从怀孕一直到现在团团一岁了,其间辛苦无法言说。辛苦还在其次,心里的压抑让洛妈常常觉得透不过气来,本来就体弱多病神经衰弱,这一年多的经历让洛妈仿佛苍老了10岁。洛小?怀孕的时候,洛爸洛妈还企图挽回女儿这段婚姻,几次找段明沟通,却碰了一鼻子灰,无论怎么问他,段明就是基本一言不发。后来,洛爸洛妈又开始担心洛小?的情绪,怕她想不开,又怕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到后来洛小?走的离阳台近一点都会让洛妈神经紧张。再后来,孩子终于出生了,可偏偏是个体弱多病的,这12个月里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医院。而洛小?变得越来越寡言少语,每天看似平静地上班,两点一线的生活,洛爸洛妈却越来越不了解洛小?在想些什么,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感觉。洛爸此时尚未退休,只有晚上和周末能帮帮手,洛小?要请住家阿姨洛妈却坚决不同意,她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生活,妥协之下只请了白天的阿姨帮忙做家务,饶是有人帮忙,洛妈还是觉得焦头烂额,一天比一天疲惫,情绪也一天比一天焦躁。
这也是让洛小?最无奈的地方。
每天洛小?下班回家的时候,总会在楼下抬头看一会儿家里的灯光,在那亮着灯光的窗背后,有她最温暖的牵挂和最重的责任。可是,每次打开门,看到疲惫的母亲,看到什么也不懂只会哇哇乱哭的女儿,看到带着笑脸左支右拙打圆场的父亲,洛小?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字:逃!
逃离这一团乱麻似的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生活!逃离这些见鬼的义务、责任、传统、原则!逃离所有带着怜悯带着担忧带着无望的目光!
她不再是父母茶余饭后与人闲谈时永远能让他们收割艳羡的天之娇女了,不再是生活工作两得意被所有人捧在手掌心的宝贝儿了,她突然成了一个弃妇,成了一个单亲妈妈,成了一个“失败”的女人,这些从来不在她的人生规划里出现的词潮水般向她涌来。
洛小?是不怕的。甚至,常常会有一种奇异的解脱感。洛小?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人生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脱离了原来的轨道。至于新的轨道在哪里,将走向何方,洛小?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悄悄的裂变,什么在悄悄的破土而出,洛小?也没有想明白。这所有的不确定,却让她有种莫名的兴奋感。仿佛总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但是,她怕看到父母的疲惫、担忧和苍老。她知道在父母这一代人看来,离婚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更何况是带孕离婚,甚至,是一件有点丢脸的事情。洛小?从小是一个太让人省心的孩子,学习生活从不用洛爸洛妈操心,一切按部就班,从不会出什么岔子。可是,就在结婚生子一副顺风顺水的档口,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洛爸洛妈着实有点缓不过劲来。
洛小?原本一手好牌,出错一张,章程大乱。
但是,那又如何?
洛小?是不会离场的。
只是,一切都需要时间。慢慢的,伤口总会结痂,理解的不理解的,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总会一秒一秒地成了过去。
所以眼睛一闭,家门一关,洛小?拖着行李就去了机场。
洛小?做审计师的时候,经常出差,全国几个主要城市的机场,洛小?熟悉的跟回娘家似的。自从怀孕开始,洛小?的活动范围被固定在一个小小的区域内,已经有将近两年的时间。再次来到机场,洛小?竟然略略感觉有点激动。
“coco?”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声喊声。
洛小?一顿,她的英文名就叫coco,可是自从离开了事务所,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喊她了。她狐疑地转身,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frank!哈哈,我还在想是不是在叫我呢,没想到还真是熟人,怎么会这么巧!”洛小?真没想到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差,竟然能在机场碰到熟人,有些激动地快步走过去。frank是原来事务所的同事,比coco高三级,coco在事务所的5年里,和他合作了好几个项目,frank升了经理之后,coco还做过他好几个项目的现场负责人,两人关系算是不错。frank是个老好人性格,整天笑眯眯的,碰到再难的事情,再不讲理的客户,他都不在乎似的,情绪管理能力一流。这一点洛小?一直是真心佩服的,她总觉得这种宠辱不惊的境界,自己这辈子也是修炼不到了。
“哈,我也担心自己认错人呢。从你休产假开始就没再见过你了,后来我还是听别人说你离职了,竟然一个招呼也不打,散伙饭也没一顿,然后就人间蒸发了。你现在在干什么哪?”frank一脸惊喜笑容满面。
洛小?心想,自己当时那个状态,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张罗什么散伙饭呀,除了和同一届进公司的两个要好的小姐妹说了一声,其他人她确实是一个招呼也没打就走了。再说洛小?本身也不是个喜欢呼朋唤友的人。时间有限,生命有限,洛小?从来不喜欢为了交朋友而交朋友,二三知己,五六好友,足矣足矣,其他的都随遇而安吧,能萍水相逢的就相逢一笑,无缘的就相忘于江湖吧,不是什么人都需要热情地邀请到生命里来的,那样对洛小?来说太耗电,没有意义。
想着洛小?嘿嘿笑道:“不好意思,走的确实匆忙,加上小孩子事情多,所以都没来得好好道别了。等出差回来我们约哈,请你吃饭!”
“好啊好啊。对了coco,你现在在做什么啊?哪家公司啊?”
洛小?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frank:“我去甲方啦,以后有什么要请教的,可别不理我啊。”
“哟,基金公司啊,不错不错,以后洛总有生意记得我啊!”frank哈哈笑道。
“得了吧,什么洛总啊,小破公司而已,刚刚开始呢。你的地产公司客户比较多,倒是要请你多介绍项目啦!”
“好说好说!”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广播里开始催促登机,于是两人挥手道别。
机场的小插曲,让洛小?觉得好像又和原来的那个自己重逢了,那是不是就有机会,握手言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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