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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红楼之逆贼薛蟠 > 第 1189 章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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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王府有座高阁,顶层四面通风。自打将人手派出去,司徒暄便端坐其中静候。手上戴着表,他一次都没看过。不知过了多久,两条人影快步走近,细看乃是钱大米和护卫阿松。司徒暄闭了闭眼。论理说来人该是老郭才对。须臾楼梯脚步声响,钱松二人于廊外求见。司徒暄让他们进来。

    钱大米面色僵硬,躬身行礼道:“王爷,我等业已兵围那小道观。观中以弩.箭射出一封信来。”

    司徒暄皱眉,命先说经过。钱大米看了眼阿松。阿松上前半步开口。

    今日郭钱二人的目标乃是清风道长所居无名观。护卫们比兵士先到,埋伏于高树之上持千里镜观望。一如既往,观门大开。几名太监和大内护卫坐在门口或闲聊或下棋,猫儿狗儿嬉戏玩耍。琴声隐约从后院传出,并有鸟雀鸣叫。七八位年轻些的太监往山间剪了些新鲜野花送回去。岁月静好,红尘无扰。

    阿松攀着一株大槐树,枝叶浓密,离无名观最近。举千里镜望见不远处有东西移动。细看正是几名身穿迷彩服的小伙子,头戴树枝编的圈儿、身后背着海盗火.枪。因身居高处,阿松看得明白,暗自钦佩郭将军阵法高明,亦明白了火.枪另一件长处:兵士藏于树石之后,只需露出根黑黝黝的枪管子即好。埋伏可谓有胜无败。

    忽闻“砰”的一声响,有人闻声而倒。阿松看得明白,这老太监早先跟着先帝,也曾颐指气使好些日子。说时迟那时快。数人同时喊“趴下”;一名大内护卫就立在石狮子旁,当即伸手抓了下石头绣球。道观前竟蹭蹭蹭冒出一小圈竹篱笆。事后钱大米钦佩不已。竹篱笆较之木石之类轻得多,将它们竖立起来所需的能量小,时间必短。遮挡性佳、有弹性,最合适用于防暗器箭矢。书袋子吊得左右兵士俱白眼之。

    竹篱不多。郭将军的山匪旧部个个膀大腰圆,三下五除二挥刀砍断。无名观前已没了人,琴声亦止。风吹竹叶响,无端森然。郭将军围着道观走了几圈,举手布阵。小火器营兵卒握家伙躲在藤牌兵之后。再后头一排弓箭手上树,箭头皆涂抹硫磺和火油,欲往观中放火。

    阵法尚未列完,檐上忽然射出一箭。箭头力破青砖,箭身上绑着封信。兵卒捡起交给郭将军。老郭当朝懵了。和小钱商议,小钱也不知如何处置。阿松见状,从隐身处出来。一看,信封上写着:小侄福郎上拜三叔足下。

    司徒暄听罢默然片刻,接过书信,显见不是福郎的字迹。

    信中写的竟然是白话文,还使了小学生才使的标点符号,且字儿横着排、从左向右。司徒暄知道这种写法最先是猷屿弄出来的,为的是小学生习字方便、袖口不染墨。横竖他们不考科举。后来东瀛和岭南两地的小学职校亦如此,近几年江南也开始学了。

    此信一开头便说了自己不是福郎公子,只是他手下。前些年东家因为非要娶少奶奶,太太不高兴,娘儿俩闹了许久。小少爷生出来,又因为教育问题闹婆媳矛盾。可巧老爷看破繁华、袖手王权,东家遂想到以毒攻毒,把老爷接来让他们老两口闹去。

    东家告诉老爷,三老爷你不出五年必想杀他;他只不肯信。才刚过两年半你就来了,我们东家也没想到。想必是二老爷惊吓了你,发觉自己优势极浅,想趁他没追上来先下手为强。《吕氏春秋·自知》云:“百姓有得钟者,欲负而走……”后头请自查。三老爷你跟我们老爷一样,从没亲自上过一线,诸事浮于表面。该不会以为天下人皆支持你?想多了。于群臣而言,大明宫中坐着个王爷比坐着个皇帝舒坦。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这一脚踏出去,是会被打回原形的。

    捏着信默然良久,司徒暄闭了闭眼:“调火炮。”

    钱松二人互视一眼,抱拳领命。

    不多时,火器营上西山野外拉练。新型火炮一发,地动山摇。无名观本是个小观,前头的围墙没几下便塌了。烟尘中露出正院,静悄悄没半个人影。贾蔷跟老郭一商议,先不动三清殿,绕到后头去。随即轰倒了偏殿、后院。非但没人,连才刚在观门口打瞌睡的狗都不见了。碎石断木四面飞溅,砸中了许多机关。灰土落尽后举千里镜望进去,道路上凹陷出许多大坑,坑中或刀刃或泥浆,并有箭矢、飞刀满地乱躺。

    看了许久,贾蔷向阿松等人道:“此处显见有地道。他们打开全部机关,从地道逃走了。天色不早。只怕得点火把清理,还得多调些人手。这儿是山。唯有找到地道,才能循气味痕迹得知去向。”

    阿松点头:“将军仔细。”

    众人互视,皆眼神闪烁。阿松匆忙回城。

    数月前毕公公从无名观出来,司徒暄曾派老手去套话。此人瞄到过几眼无名观图纸,可那是清风道长尚未搬进去之前。彼时是没有地道的。司徒暄想着,他大哥性情惫懒且笃信兄弟,必不会费神加地道。如今看来,竟是加了。乃直给御林军穆右将军下了道命令,让他带人去清理一片废墟。

    小穆闻声而动,半个字没过问。到地方见着贾蔷,还笑嘻嘻击了个掌。人多力量大,御林军也训练有素。忙到天光大亮,废墟大抵清理干净了。里里外外转了几圈,贾蔷连声啧啧,拉着阿松低声道:“好大的胆子。要紧的东西都打包运走了,连那个老太监的尸首都没留下。”乃从五城兵马司调来灵犬,取几只没带走的鞋子给它们闻。狗儿们一溜跑到东北角的真武殿。屋子倒塌,地面坑洼,唯大青铜香鼎岿然不动。搬开香鼎,赫然可见一条楼梯。顺着楼梯出去,走了一小段地道,外头是座小茅屋。屋子内外脚步零乱,还有车轱辘印。

    不待旁人开口,郭将军率先诧异:“这儿离道观不远,我们的人如何没发觉?”

    贾蔷指了指八仙桌上摊着的许多碗筷道:“他们用过晚饭。可知是夜里走的。他们熟悉道路且高手众多,无需火把。夜里我们忙着收拾废墟,声音响且乱,遮盖掉了他们的声响。”

    钱大米沉声道:“我先带人顺车轮印追着。”

    遂沿着印迹一路下山,寻到一座饭馆。东家说昨天夜里有伙客人不知从何处来,将他们伙计厨娘悉数闹起来,命给他们做干粮。还强行买走了店里的三辆大马车和四匹马。虽然他们给了十倍的钱,东家仍满心不痛快。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美妇人,自称姓王又不姓王。言语泼辣、武艺高强。临走时她说,今儿必定有人来打听他们,只管照实说。她给留下了一张纸条。阿松拿到纸条打开,上头写着:命运给你打开一扇窗,也必定关上一扇门。

    京城忙着找地道时,金陵众人皆睡了个懒觉。待大伙儿陆陆续续起来用罢早点,莫朱才将几个要紧人物喊到一处,给他们看了一摞消息。屋中霎时寂然。

    许久,薛蟠率先举手:“这思路也太不周全了。简直是莽撞。”

    莫朱淡然道:“我记得很久以前,你自己说过。偌大的好处若没手伸去拿,必定是人人实力不足。但凡人类够得着了,一秒钟都忍不了。司徒暄就是这么回事。”

    赵茵娘怔怔的道:“他从没想过,我清楚。”

    “你离京之前他从没想过。”莫朱道,“小火器营一趁手,他头一件事便是灭了无名观。不与你相干、不与闲王相干。纵然你依然在京城,纵然闲王依然闲混,事无两样。”

    “你知道。”林黛玉皱眉,“你没打算让我跟田侯爷同修律法,只为了赶着办完都察院的案子。”

    莫朱摇头:“我还不至于那般神机妙算。只试探他一下罢了。这便是结果。”

    众人暗暗吸气。从瞒下薛宝钗回国那会子,他已开始谋划全场了。

    赵茵娘仍怔怔的。“不会。他早熄了那个心思。”

    莫朱道:“若他灭了清风道长,没准还能装个两年。可那位主儿逃跑了。定王妃。”他一字一顿道,“你、男、人、要、登、基、了。”

    赵茵娘“腾”的站起。“我不答应。”

    “你说了不算。”

    “他知道我不会答应。”

    薛蟠一步步走到赵茵娘跟前。“他心怀侥幸。他觉得你会体谅他。横竖你已经体谅了这么些年,再多体谅一回无碍。他又不会娶小老婆。”

    赵茵娘摇摇头。“最要紧的根本不是小老婆。”

    “你们成亲十几年了。最要紧的是什么,你竟然没让他知道。”薛蟠长叹,“茵娘。当年我说你情迷心窍、老哥也没法子,是我错了。我应该将障碍彻底说透。”

    “那会子说透了也没用。”莫朱道,“他俩都听不进去。命中该有此劫。你先冷静会子,再想想怎么跟平安说。”

    赵茵娘重重闭眼,跌坐于椅子上。身子僵如木偶,脸上呆如面具。旁人悄然离去,只留下林黛玉。屋门尚未彻底阖上,内里爆出嚎啕哭声。

    另一头,钱大米和阿松一路追查清风道长踪迹,得知他们竟然进城了!赶在开城门后第一拨进去了。没做半点停留,直奔火车站。为首的“王东家”财大气粗,直包了一节车厢,将东西和人悉数运了上去;马车丢下不要。阿松暗呼厉害,这女人算死了他们收拾废墟、试探机关的时间。看看列车时刻表,火车这会子还没到天津。可不论如何也赶不上拦阻他们下车。

    死马当活马医。锦衣卫的二把手佘青本是清风道长的人,但他并不知道火车上坐着他主子。阿松拿着定王府信物让他即刻放出信鸽。另有十几名护卫和小火器营同骑快马赶过去。

    到了天津火车站,锦衣卫已经等候多时。包下车厢的那群人下车后雇了些大马车运货,说是东家着急赶路。锦衣卫撵到天津港码头,比他们登船只迟半个时辰。那是一艘蒸汽机快艇,船主乃苏禄国侨商,船名洪熙号。

    司徒暄一听就知道,船主是大侄儿福郎。洪熙为明仁宗朱高炽的年号,正是个瘸腿皇帝。这小子何尝肯安心做个东家?

    事既至此,唯有一不做二不休。小火器营赶回京城,重上西山,团团围住西云观。

    观中的大内护卫都被司徒暄拐走了,只剩些寻常道姑并几个嬷嬷太监。门外忽然来了兵士,吓得门子急忙关紧大门赶入后堂禀告秦太后。

    秦太后喜极而泣:“谢天谢地!终于来了。他如何熬得住这么久?”

    众人茫然:“娘娘作甚?危矣。”

    “不是危。”秦太后笑道,“摔破玉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老娘终于要自由了!”

    乃收拾几下衣衫,领着三五位心腹大步而出。迎着枪口拱手:“诸位,求个说话的。”

    她是个美人,小伙子们谁肯胡乱开枪?面面相觑。郭将军从后头走上前来,亦拱手:“秦娘娘。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各为其主,迫不得已,还请休怪。”

    秦太后笑盈盈万福道:“将军,用不着。我等将军两年又八个月矣。”

    郭将军一愣。

    秦太后轻叹道:“我有一书,预备多日,还请将军转送给定王千岁。”

    阿松也在场。他身边两名名士嘀咕道:“咱们究竟有没有的仗打?前头一座道观没打着人,只送了封信;后头又是一座道观,看这意思又是得送信?”“噫,无趣。第一拳打了棉花,第二拳打了空气。”阿松啼笑皆非。

    既是太后有信,自然还得跑一趟。司徒暄看得嘴角直抽。信中说,当年妾因惧怕石老太婆,从外头弄了个民子来充六皇子,乳母便是他亲娘,跟你们司徒家没半文钱瓜葛。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这会子就能去宗人府大堂说清楚。王爷若肯放我自在逍遥,妾悉数送你。这深山冷观妾一日都熬不下去了。

    西云观内发报机滴滴直响,金陵半日得信。

    拿到消息,赵茵娘攥了攥拳头:“神仙也拦他不住。”

    “嗯。”薛蟠点头。“有什么打算。”

    半晌,赵茵娘冷笑两声。“踢他下来。”

    薛蟠长出一口气,击掌道:“这个‘踢’字甚好。咱们藏了二十年的革命党党旗,明儿就公开挂出去。”

    “我来挂。”赵茵娘笔直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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