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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太子府的气氛低沉,有股风雨欲来的前兆。
“最后见到虞县主的人是谁?”
“回殿下,是司天监赵监正的女儿赵沅沅。”手下人屏住呼吸,不敢抬头看有些失态的太子殿下。
“继续搜查虞县主的下落,有消息立刻回禀。另外,立即把赵沅沅带来。”
这是赵沅沅第一次进太子府,身后两旁是带刀的侍卫,她低头走在前面,丝毫不敢出声。
进了太子书房,她单独面见太子,脑子有些放空,听着沈昭的话像是从远处飘来。
“我问你,你与虞棠分别时,她可有什么异常?你们身侧还有什么人?”
“回……回殿下,虞姐姐……”赵沅沅站在房中,本要抬头答话,但对上沈昭冰冷的眼睛心下一惊,慌忙低头道:“回殿下,虞县主原本与我一同走出清风楼,不过忽然说还有些事未了,又折返上了楼。当时臣女并未看到其他人。”
紧接着,她将自己与虞棠的对话复述了一番,沈昭整个过程面沉如水,只有泛白的指尖泄露了心绪。
赵沅沅乘马车出了太子府,直到回府才缓过神,心道太子殿下与外人讲的温润如玉模样截然不同,她这辈子再也不想靠近太子府了。
太子府书房的灯火燃了一整夜。房中人神色有些憔悴,如玉的肌肤衬得眼底的青色格外明显。
“终有你得不到的东西!”这句话像个魔咒,反复缠绕在沈昭耳边。
门外有人走进来禀告。
“他可说了什么?”沈昭沉着嗓子问。
“回禀殿下,大皇子他不曾说将虞县主带到了何处。”手下人神色复杂,沈随毕竟是皇子,此时在皇室地牢受了重刑,不知道那虚弱的身子能抗到几时。
不过沈随眼里全都是报复的快感在暗沉的牢房中显得极亮,这让他厌恶,下手毫不留情。
话落,房中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太子表哥……太子表哥你……”江妙妙一回来就冲到了沈昭面前,见到房中人却是一愣,转头看到地上跪着的人更觉奇怪:“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血?”
“送郡主回长公主府好好歇息。”沈昭声音冰冷。
江妙妙同虞淮,还有受伤的陈越一同急忙赶回来,还没搞清楚发生的所有事,但能让太子表哥成这幅样子的事,她猜一定与虞棠有关。
“是不是虞棠出了什么事?”
“棠儿她怎么了?”身旁的虞淮也不禁出声。
江妙妙的声音极大,见沈昭不语拉起地上的手下衣领要问个究竟。
此时的沈昭才看过来,眼神中是隐忍沉静的疲惫和……恐慌?
江妙妙愣住了,不自觉松开了手下的衣领,她竟然从太子表哥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只呆滞地听着接下来的话。
“江妙妙……你帮我找到她。”
城外河边,一艘破败木船旁有两个清秀身影。
“祭祀大典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得想个办法快点赶回去,也不知道这破船要修多久?”
说话者正是消失了一天的虞棠,她双手叉腰在小破船前绕了一圈,最后仰天无奈叹口气。
昨日她与沈知洲策马来到河边,下马后一起在河边走了走,再折返时发现拴马的缰绳早已被割断,马儿不见了踪迹。
随后,又碰上了几位从天而降的蒙面人,沈知洲上前护住她与一行人打了起来。再之后夜色完全暗下来,离城门还有很长距离,两人在林中寻了处地方,取火勉强度过了一夜。
至于当下,最紧要的是尽快回城内。
虞棠回头盯住沈知洲,他身上那身平日总是华丽干净的紫色锦袍变了样,因为捡柴取火沾了些泥土,很是显眼。他含笑的眼尾上扬,但虞棠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丝异样。
“我以为你要问我些什么。”被盯久了,沈知洲突然开口。
河边的芦苇很高,随风摇摆。锦袍衣角被风吹起,他的声音很清晰地传来。
虞棠理了理有些乱掉的发丝,笑了笑:“如果不是你昨日出手,我竟不知道你的身手这么好。”
她一直未曾开口问,也许是心底不想也不敢问出口。
当蒙面人冲着自己来,他一人便能轻易解决掉那么多人,这不是她所了解的沈世子。另外,这些黑衣人像是跟了自己许久,昨日若是没遇上他,自己又会是何种情形。
“沈知洲。”
“嗯。”
“等修好了船,我便要立刻赶回去,有人在等我。”
“嗯。”
静默了许久,沈知洲走上前仔细瞧了瞧船的样子,转身看她:“修船这事交给我,用不了多长时间。此处偶尔会有船夫经过,若是遇上了,我们便可尽快赶回去。”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其他想问的?若是你现在问,我通通讲与你听。”
虞棠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那好。我趁修船的间隙给你讲些往事,虽说有些久远,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听,我便只管讲罢。”
微风再次拂过,虞棠垂下的睫毛忍不住颤动。
他讲的很慢,虞棠渐渐生了困意,迷迷糊糊好像看清了从前的往事。
当今宣仁帝从前是毫不起眼的三皇子沈宴,而南安王沈彻,文武双全,战功赫赫,很早便是风头最盛的太子人选。但最终,全京城谁也没料到,当时的宣德帝将皇位传给了三皇子沈宴。
一时之间,沈彻不仅失去了皇位,还失去了青梅竹马的女子,正是那位已经故去的沈昭的母亲,当朝皇后姜幼眠。
在沈宴迎娶姜幼眠为太子妃之后,沈彻娶了徐家嫡女为妃,被宣德帝派去凉州待了好几年才被重新召回。
……
沈知洲说话时还在修理小破船,背朝着虞棠,或许是觉得讲累了抬手伸了伸懒腰,回头就见虞棠一脸睡意,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沈知洲,你昨天烤的烤鱼是真的好吃。”
虞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又闭上了。
沈知洲长身玉立,站在河边看着她突然笑了,摇了摇头似是无奈:“那下次我继续给你烤。”
如果还可以的话。
“你说……这地方有人摸索一番也能找来的对吧。”虞棠朝他眨了眨眼睛。
不远处响起脚步声,沈知洲放下手里的木板,拍了拍手说:“是啊,已经有人要来了。”
他直直望着来人的方向,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少了许多光亮,竟显得有些伤感。
……
大成的祭祀大典总是很隆重,宣仁帝会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到祭祀台前,祈求大成王朝风调雨顺。各位皇子和公主命妇也会随同左右,全城百姓出门相迎。
祭祀大典在山上的护国寺内举行。天色还没亮,羽林军在御驾前方开路,宣仁帝等一行人朝着山顶赶去。
等到了祭祀台前,日头已大亮。牛角号吹响,祭祀开始。
宣仁帝同虞妃一道站在祭祀台上,周围是齐刷刷的羽林军,神色严肃。
台下诸位屏气凝神,有人看了看皇子那排,暗自嘀咕起来,这么重要的场合竟不见太子殿下的身影,着实奇怪的很。
整个祭祀大典需花费整整一日,入夜才能算彻底结束。早上的祭祀礼完,留下一众法师诵经,宣仁帝带着怀有身子的虞贵妃去了寝殿歇息,其余人等则下山等候。
镇北侯不在京城,走在百官最前列的就是左相阮衡。
他整个人气色低沉,没人敢随意闲聊。前几日他因着诚王岳丈的身份受到了牵连,不过很快被放了出来,心里不快也是应该的。
寝殿内,虞贵妃安稳坐下,柔声询问道:“陛下,昭儿他们能否赶来?”
“会的,一切都会好的。”宣仁帝看着窗外天色,显露出帝王的沉稳气魄。
天色将晚,宣仁帝再次登上祭祀台完成最后的祈福。台上除了宣仁帝再无旁人,忽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呼啸着划过宣仁帝耳边,直直插入祭祀台上。
“保护陛下!有刺客!”
周围羽林军将祭祀台紧紧围住,嘈杂声四起,皇室影卫皆飞身而来护驾。
护国寺的红色木门大开,正对着祭祀台,只见身穿玄色盔甲的南安王带着一队人马赶来。左手持弓,方才那箭就是他射出的。
“沈宴,我来取回我的东西。”沈彻低沉有力的嗓音在寺庙内久久回荡。
这次连陛下都不叫了,这本就不应该是他沈宴坐的位子。
“我等这一天也等了许久。”
宣仁帝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
看着祭祀台上的人,沈彻有些恍惚,眼前这个人早已不再是那个毫不起眼的三皇子。只一瞬,他微微抬手,身后的兵马便冲上前去。
对面的羽林军首领也沉稳下令:“保护陛下!”
山下,南安王还未领人上山时,许多持刀匪徒冲进百官歇息之处,将一众人吓得不行。萧青望着上山的人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在帮派待了这么多年,这次他终于能为王爷做些事,那九五之尊的王位就该是王爷的,早该拿回来。
山下驿馆在座诸位大多数是文官出身,开始与他讲起道理,他觉得实在聒噪,瞥了一眼最前面沉默许久的阮衡,眉梢带了笑。
“阮相,您也来说点什么。在您看来,王爷这么做是不是众心所向,嗯?”
突然被叫到,阮衡皱眉起身,理了理衣袖,随后说出的话让在场人大吃一惊。
原来阮相偷偷支持南安王造反!
他的话语刚落,场上不少人脸色惨白。文官之首阮衡都投靠了沈彻,难道陛下真躲不过这一劫吗?
“阮衡,你这是谋反!”
“阮衡,你个狗贼!”
“……”
听着众人的骂声,阮衡神色一变。陛下早已怀疑他与诚王一伙,只有投入南安王麾下才可有一线生机。
是陛下逼他这么做的!
他呼口气缓了缓道:“贤臣择明主而仕,我劝诸位还是好自为之吧。”说完便闭眼坐下,不理会众官的辱骂。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渐渐地发出轰隆声响。逆着光看去,马上人身披银甲,眉目俊朗。等完全看清,众人皆齐声大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护驾,天佑我大成!”
沈昭扫了眼众人,视线在阮衡身上顿了下,又居高临下地看了看萧青,发出一声嗤笑。
“还请各位放心,我去山上营救父皇,虞少卿在此定护各位周全。”他对身后的虞淮吩咐了几句,留下小队人马继续往山上驶去。
银色盔甲泛着光,各位将士皆是营中精英,能以一敌百。
萧青神色一凛,想驾马上前阻拦,却被虞淮的剑拦下,离开的人马留下一阵扬尘。
……
山上充斥着刀枪齐鸣的打斗声,血迹染红了寺中青色石板,一众法师围坐默默诵经。
一群羽林军将宣仁帝围住,迎面指向逼近的南安王。宣仁帝紧紧盯着自己的兄长,面不改色。沈昭带人闯进护国寺,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沈昭缓缓抬手,随后即刻下令,一片厮杀声响起,这时南安王才终于肯回头看。
夜色渐晚,周围灯火燃起。
他的脸与他母亲有几分相似。
晚风吹起,旗帜在风中呼呼作响。沈昭下巴微扬,像是突然降临救驾的天神。他带来的这支队伍本应该派去了凉州,现在却突然出现在此处。
大局已定,南安王的一众手下脸上显出惊慌。
“沈彻,你知道父皇为何会传位与我吗?”
沈彻面沉如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兵力处在下风。听到这个问题,只哼冷一声。
“因为父皇说不论何时,我定不会残害手足。”宣仁帝又想到了什么,脸上显出痛苦神色:“沈彻,幼眠她一直对你怀有歉意,只是当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的怨意与怒火,应当是我一人来承担。”
姜幼眠真正心仪之人是从前的三皇子沈宴,而非万众瞩目的沈彻。但沈彻自小便把青梅竹马的姜幼眠当成自己未来妃子,无法忍受她嫁与他人的结局。
南安王的手下陆续投降或倒下,直至余下他一人。
沈昭下马持剑走去,神色沉静道:“沈知洲放过了我,我放过你。”
听到这个名字,南安王神色一动,最终缓缓闭上了双眼。
……
一月后。
又到了太后寿宴,皇宫内灯火通明,宫道上的世家贵女朝着万寿殿走去。
大殿中格外热闹,太后被一旁的江妙妙逗着笑得停不下来。
“昭儿的婚期马上就要定下来,那妙妙的喜事可要让哀家等到何时呢,哀家听说你好像看上了哪家公子?”
“哎呀,皇祖母……”江妙妙顿时羞红了脸,往殿中某处看了看,清清嗓子正色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座下的虞淮目无旁视,却注意着某人的动作。等他感应到太后用慈爱的眼光看他,他立即颔首回应,接着眼神似是不经意停留在了江妙妙身上。
“此处着实燥热……”江妙妙脸色更红,抬起手掌给自己扇了扇风,急忙举起酒杯喝一口,嘴里念叨着:“也不知道虞棠怎么还没回来……”
太液池旁。
鹅黄色身影倒映在池水中,清秀动人。虞棠低头踢了一脚小石子,回忆着方才自己与系统的对话。
系统:“亲爱的宿主您好。恭喜您,痴情女配人设解绑成功!祝您生活愉快。”
虞棠:“……嗯,多谢。也祝你生活愉快。”
她低头看着石子滚向远处,眼底更多的是迷茫。
系统解绑,意味着她不必再扮演痴恋沈昭的角色,也避开了原身的凄惨结局。
但这本书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个故事,她是并会继续是故事的亲身经历者。她并不害怕,只是还需要时间去完全适应。
今日便是定太子大婚日期的日子,她对沈昭由最初的刻意到自然而然的亲近,再回想觉得仿佛一场梦。
“他沈昭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定个婚期嘛……”
虞棠心头升上一股烦躁,开启碎碎念模式,却没留意到后面青石板上多出的人影。
调整了一番,她心情舒畅了许多,转身准备回万寿殿,突然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庞。
“沈昭?你……”她倒吸一口气:“你、你是何时过来的,为什么不说话?”
沈昭穿着月白色长袍,眉眼含着笑,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心底愈发柔软。
“本来是想来叫你回去,但发现你似乎在自言自语,便不敢出声打扰。”
“那行吧……”
这个理由勉强过关。
自从解决了一月前的叛乱,虞棠总觉得自己与沈昭之间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自己无法做到与他很自然相处,现在亦是如此。
虞棠痛恨自己的不争气,眼神忍不住躲闪,抬脚快步从他身旁走过:“此处多有凉意,还是快快回去为好。”
但她没想到,沈昭抓住她的手腕。下一秒,她就被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现在这样还冷吗?”
沈昭用手轻轻抚上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似带着隐忍的克制。
虞棠眼睛微微睁大,有些失措。但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渐渐地,眼中氤氲起雾气。
因为南安王造反被贬为平民,沈知洲虽依旧是世子,但他离开了京城,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阮衡被打入大理寺,阮家败落,阮冰玉同样也离开了,京城再没有她那样才貌惊艳的女子。
这明明都是书里的角色,但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好难过。
肩膀上的手有节奏地轻轻拍打,让虞棠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沈知洲离开时说过,等我们大婚之时,他会回来道喜。至于阮冰玉,父皇会赐给她县主之位,她能过得很好。”
沈昭将她泪水擦净,动作轻柔。
“你是不是会读心术,怎么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虞棠不解眨了眨眼,泪珠悬在长长的睫毛上。
她和沈昭有好些日子没见,他怎么能一见面就能猜出自己心中所想。
话刚问出,还没听到回答,虞棠只听到他低沉的笑声,感受他的整个胸腔都在颤动。在耳边呼出的热气,惹得她有些痒。
若是旁人路过此处,看到太子殿下这模样,会惊讶于他的眼神如此温柔,温柔到快要滴出水来。
沈昭很庆幸,自己曾经有读取虞棠心思的能力,才能发现她的珍贵与美好。虽然已经听不到她的“心里话”,但自己愿意并期望去了解她的喜怒哀乐,去触碰她的所感所想。
“虞棠。”
“怎么了?”
虞棠微微仰头,见他眼神极亮,像盛满了星河。他就这么看着自己,话语轻柔一字一句道:“嗯,你的殿下会读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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