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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出狱后,前夫妄想跟我he > 第29章 找季月染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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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行囊里盛满了无尽的仇恨,旧时的伤疤一点一点裂开,痛一点一点的加重,使得她满眼杀气。

    余深极为疼爱这突然蹦出来的孩子,生怕她会出其不意伤着他,总是表现得很紧张,将孩子护在身后斥责她:“季月染,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把气撒在孩子身上,他是无辜的。”

    无辜?呵呵……

    季月染捂着胸膛愤慨痛恨,“他无辜我不无辜吗?我的父母不无辜吗?余深,你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你以为我对你不怨不恨吗?你以为我单单只是想把气撒在他身上吗?不,我恨不得把你和他丢进大海里喂鱼,但也不足以平息我体内的怒火。”

    余深身心发颤,难以置信一向温柔的季月染会持续说着恶毒的话,不禁声音微颤地询问:“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你就不能大度些?”

    季月染不可思议的把视线落在余深的脸上,震惊到不行,“你还是人吗?”

    竟是这副若无其事、顺其自然的态度说出那一句话,连旁边的王二公子都看不过眼,忍不住帮她说话了,“余总,你当年为什么不大度些放过她呢。”

    余深浑身僵硬,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事,被吓得忘记动弹。

    记忆回旋,当年谣传白双双死的时候,作为一个丈夫的他,真是害惨了季月染。

    现在想想,为什么要一心想着治季月染于死地,为什么不大度些放过她呢?

    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希望白双双活着,但又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当年的失误,给季月染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以至于她现在揪着仇恨不放。

    “白双双和这个狗东西还活着,你冤枉了我,反过来还成了我的错。你说说,你相信的那些算什么真相?”

    偶然想起,她曾红着眼说:如果真相来临时……

    如今,真的报应不爽。

    余深心痛大于悲哀,失声好久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回复她,“我会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但是现在,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废话。”

    说罢,不顾季月染仇视,蹲下来和余思念说:“你能带爹地去找你妈妈吗?”

    余思念可高兴了,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两个人心怀喜悦转身要走,绝口不提季月染一直以来的苦痛。

    “余深,你敢跟他去,我会让你后悔。”

    一句一字满含危险,却也阻止不了余深雀跃激动的心情,他头也不回,杵着拐杖牵着孩子旁若无人地走进电梯。

    临了,老管家还给她最后一击,“你拿什么来让先生后悔,不自量力。”

    撇下这句冷漠的话,老管家轻蔑地哼了一声跟着离开。

    此时此地,所有人的怜悯是那么的灼热,想要安慰她,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

    季月染蹲在地上环抱着自己,纤细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五年,整整五年,你知道我那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现实很残酷,余深知道,但他无动于衷。

    王二公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想安慰也不知用什么言语表达,只愣愣地在一旁忘记逃脱。

    白双双还活着的消息遍布a城,没有谁刻意隐瞒,也没有谁在用热度压下。

    曾经成为众矢之的的季月染一瞬间又被推向高端,所有人都为她鸣抱不平,艾特余深说‘世界欠季月染一个真挚的道歉。’

    然而当事人沉溺在白月光还活的喜悦中没能自拔,网络上的讨伐通通无视,只按照思念的指示,他让王特助开车前往。

    “余总,此事过于蹊跷,我们……”

    “好好开车。”老管家在一旁制止了王特助要说出口的话。

    余深搂紧孩子一直在颤抖,他怕这是一个梦,梦醒,所有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爹地,刚刚那个阿姨好凶,我们以后不要再跟她玩了好不好,思念害怕。”

    听着软软糯糯的童言稚语,余深的心肠醉成一摊烂泥,“好,思念不想和她玩就不想,有爹地在,她伤害不了你。”

    “阿姨为什么会讨厌思念,是因为妈妈吗?”

    薄夜心口一紧,下意识去看他,忽然间就想不出措辞来说。

    余思念再问:“是不是妈妈做了什么坏事,阿姨看到我,所以才会疯。”

    余思念不明真相,可光是这一句话,就叫余深万箭穿心。

    五年前,他误认为季月染害死了双双,所以一直对她怀恨在心,以残忍的方式报复她一次一次又一次。

    五年后,孩子找来,他才知道所有的一切全都冤枉了季月染。

    刹那,想起季月染歇斯底里怒吼时的模样,这颗砰砰跳动的心,犹如被刀剜去,痛到无法呼吸。

    对于双双还活着的喜悦,渐渐被伤悲和愧疚冲淡。

    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余深没有发现车子抵达目的地,还是余思念推了推他,“爹地,妈咪就在那里。”

    愧疚的心一下就被激动叫醒,余深猛然回神,从车窗内向外探去,这一探,彻底地睁大瞳孔。

    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就站在树荫底下发愣着,他以为她还一如从前的,没有想到会是这副病恹恹的光景。

    她变了,医院病服套在骨瘦如柴的娇躯上,风吹着,似要随风而去。

    车子就停靠在她面前不远处,但她的目光依旧在远方眺望,好像在等着谁到来。

    余思念打开车门跑下车,屁颠屁颠地朝她跑去,边跑边大喊:“妈咪,我把爹地带来了。”

    白双双抱着孩子不可置信,全身都在发抖,但余深抵达面前时,她的视线找不到他。

    她伸手摸索着,摸了好一会儿,她才摸到余深的胸膛,再摸摸,往上摸到他的脸,她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她激动得哽咽着说:“深……是不是你?”

    她的动作,像极了季月染失明时才会做的。

    他红着眼眶,伸出手在她面前摆了摆,她的眼睛没有波动,如一潭死水,看不见清明。

    “你的眼睛……”他不敢把话说下去,生怕得知的结果不如人意。

    白双双垂眸,不好意思地说:“那年逃跑时不小心被火气灼伤了,不过不碍事,还活着。”

    还活着,说得多么轻巧,这些年来,她们过得很不如意吧。

    余深心疼极了,轻轻将她搂入怀抱安抚着,如似找回丢失已久的宝贝,一点也不想再让她受到伤害。

    “回来吧,回余家。”

    短短几字,道尽一路艰辛,激起白双双心中千层海浪。

    她靠在他的胸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衣服,轻笑着,却又拒绝着,“不了,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进入余家。深,我和你只是同学校友,突然回去,我怕会伤害到季月染。”

    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味道,白双双退开一两步,朝孩子摸索而去,苦笑道:“况且,我的孩子已经长那么大了,怎么能带他去打扰你们呢?季月染呢,和你的孩子多大了,男孩还是女孩,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许久未见,预想不到的唠叨家常足以让余深心碎,倘若他没有记恨季月染,他们的孩子应该也有四岁多。

    可是时间只会朝前而去不会倒流往昔,所有的一切都来不及收手,他把她弄得遍体鳞伤。

    不知他因什么而沉默,白双双牵强地再扯开一抹笑,抚着孩子的头道:“孩子出生时我看不到,别人都说我这孩子像爸爸,偶尔隐隐约约中在他的眉眼处有几丝妈妈的影子,我想,他肯定是个英俊的小伙,毕竟长得像爸爸。”

    余深怔怔地望着她苍白病态的脸,声音哽咽,“我和季月染没有孩子。双双,跟我回家吧!”

    白双双一愣,反应过来就摇头后退,不愿意接受,“我有家要回,我在等爸爸来接我。深,别再伤害季月染了,之前我断断续续听别人说,因为我的缘故,你把季月染送进监狱将她折磨得不像个人样。我还活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她?”

    在余深眼里,白双双一成不变,依旧是当年那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明明自己过得不尽人意,却还处处为季月染着想。

    你们看啊,她是多么温柔敦厚的女孩子啊,为什么季月染还想着要伤害她?

    一想到季月染那要置双双于死地的话,余深的语气态度都变了,他抓着白双双的手,一刻不放开,“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别想那么多,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然后,不顾她的反抗,毅然决然拉着他上车,因为超载,他吩咐王特助另行坐车。

    目送他们离开后,王特助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余总已经带着白小姐回余家,先生该如何是好。”

    “照顾好季月染,不要让她做傻事,同时让她再等等,所有的真相会浮出水面。”

    “是。”

    挂上电话后,他理了理领带,招来一辆出租车。

    另一边塔塔尔酒店内,季月染如同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这一走,就让她在拐角处撞到哭哭啼啼的季安安。

    “姐姐,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王二公子。”她一上来,不由分说就揪住季月染的两只手臂质问着。

    季月染懵懵然然抬眼,平视这满脖颈都是红草莓的妹妹,微微拉回心神蹙眉,“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抽烂你的嘴巴。”

    季安安抹了一把辛酸泪,喉咙里像哽着一把刀,说出的话句句带血,“他与我欢好,可嘴巴里吐出来的是你的名字,你说我在胡说八道,其实是你不守妇道。”

    “你个死丫头欠揍!”季月染二话不说就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季安安身上,她以为这个妹妹只是态度跋扈一些,愣是做不出成年人那套激情戏,没有想到,这个家伙……这个家伙竟和自己当年一样,睡了不该睡的男人。

    她伤心啊,纵使痛恨所有人,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如此践踏自己。

    “你年纪那么小,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你知不知道清白对于一个女孩子还说是多么重要的事。季安安,你怎么对得起你自己。”

    季安安顿时捂着脸呜咽起来,“姐姐,我身不由己。”

    季月染也含着泪,斥责她,“哪有什么身不由己,如果你不愿意就跑啊,腿长在你身上,还怕跑不赢他吗?”

    这话,难难刺痛了彼此的心。

    季安安哭得更大声了,“我想跑,可是能跑吗?”

    男女力量悬殊,季月染是经历过的。所以,她懂这其中的苦楚。

    “报警吧。”

    “不,不可以!”

    季安安当即否定了那个决策,她摇着头,搂着自己靠在墙边,喃喃自语,“姐姐,以前我一直很羡慕你,羡慕你能嫁给余深这个多财多亿的男人。我也想像你一样,可是我错了,王二就是个人渣,从头到尾心底都没有我的存在。这件事算了,是我的错,明知他不舒服还要靠近他,就算报警,也只能说我有目的性去接近他,起不了什么风浪的。”

    季月染攥紧拳头,不愿回想,季安安的遭遇何尝不是和当年的自己一样,都曾用心的喜欢一个男人,可那个男人心底早已经有了归属,再纠缠也就是自己贱了。

    “所以,你现在想怎么办?”

    季安安面无表情道:“回去好好读书吧,将来,或许能遇到真正疼爱我的人。”

    再抬眸,露出同情的神色,又道:“姐姐,看你过得那么辛苦,离婚吧,别再纠缠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了。虽然坐过牢,但也不妨碍其他男人欣赏你。”

    唯有感同身受,才会体验到被伤过的心是有多痛。

    季月染自己都不如意了,还怎么去帮季安安解决事情。本来想着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妹妹,没想到反过来被她说教了。

    季安安起身,拍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再说:“余深婚内出轨,你作为无过错的一方,法律会要求财产分割。姐姐,一定要以最大的利益为基准,能拿多大就多大,别放过他。”

    像是又想起什么,季安安立马焦急惶恐地说:“如果拿到财产,千万不要再傻傻的交给我爸爸,他是不会再还给你的。”

    季安安的醒悟远比季月染厉害多了,以前她不懂,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了别人,以至于最后什么也没有。

    “安安,回去吧。这件事我得从长计议。”白双双还活着,余深肯定不会允许她再度回到余家,倘若要离婚……

    想到此,脑海里跳出一个人的面目。心一抽,不禁咒骂他二大爷的,现在才明白厉诚濡那天晚上说的话,原来他在提醒自己,要是真走到离婚的那一天,一定要争夺财产!

    这样的话不行,不能再让余深再一次丢下自己,一定要先入为主,提离婚的事,让她来。

    刚想离开,脚步突然一顿,要是她跟余深离婚了,白双双不就可以冠冕堂皇的嫁进余家舒舒服服地过着少夫人的生活?

    蹙眉,越想越气,凭什么我受尽非人的折磨最后还得退出来成全他们!

    季安安一脸的莫名其妙,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姐姐,你一会儿一个神情,怎么了?”

    “若我离开,他将如何?”

    “没怎样呢!”

    短短四个字,有种致命的穿透力,道尽季月染前半生的沧桑。

    从此,那些惨无人性的过往,再也不会被人提起,也只有当事人独自在黑暗中舔舐伤口。

    仇,要报。

    婚,要离。

    季月染打定主意,叮嘱季安安后,冷着脸拾回洒落一地的信心,再次昂着头,高傲地离开塔塔尔酒店。

    刚出门,王特助迎面而来,“夫人,您要去哪?”

    “回余家。”

    “现在余总和白双双小姐带着孩子回去了,您看您要去哪?”

    感情的世界殊途同归,多少小三登堂入室,多少原配黯然离场。对于这样的挑衅,骄傲的季月染冷笑,颔首垂眸与王特助说道:“家有稀客,我作为当家夫人不回去怎么行?”

    可是,王特助拦住她,“余总有交代,让您避开。”

    “如果我说不呢?”

    王特助人狠话不多,从车里拿出一根棒球棍递给她,“麻烦夫人把我打晕,让我有个可以交代的理由。”

    倔强执拗的王特助在阳光下似个较真的孩子,季月染面上闪过一丝一丝讶然,“你有受虐倾向,对吗?”

    王特助面无表情道:“没有,但如果对象是你,我或许特别享受。”

    咦惹……

    季月染浑身起皮疙瘩竖起,调侃道:“真是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手下。不过纵使你怎么说,我依然不改要回余家的心。你有开车来吗?”

    “有,是我自己的……”他话没说完,兜里的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拿了去,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打开车锁,准备进入驾驶位了。

    王特助的心立马提到喉咙里,她……她会开车吗?

    “等等、等等……夫人您理智些。”

    王特助突然窜出来,季月染受惊,猛地脚踩刹车急停打下车窗,“喂,找抽吗你,要上车就赶紧!”

    “不是,先生说……”

    “他说是他说,敢公然带小三回家,我作为原配,难道就不能回去大闹一番?”

    王特助急得要拉她下车,季月染不如他的意愿,猛踩油门,他就被迫死死抓住车门不放,被带着离开原地五十米。

    那几秒里,王特助甚至已经想好自己葬在哪里了,不过季月染仁慈,还是踩下刹车停靠在路边。

    她命令道:“最后一次,上车!”

    这次,王特助没有矫情,颤颤巍巍地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刚坐稳,安全带还没有扎好,车子就像一支火箭窜了出去。

    “夫人啊!:!”恐惧如他,死死拽住车顶上的把手,大声求饶,“我错了,放我下车放我下车啊!!!”

    “上了我的车就麻烦你坐稳扶好,没有抵达目的地,车是停不下来的。”

    季月染开车不走寻常路,凡是有摄像头的地方她不走,专走捷径,捷径人少车路坎坷,不过路白要近好多。

    一路上,王特助的历白坎坎坷坷,他买的这辆小车在季月染手上发挥极大的作用力,各种加速各种漂移,他当真不知道她的车技这么炫。

    “夫人啊,有话好说,我一大把年纪还没有娶媳妇,不想就这么一命呜呼啊!”

    “废话少说,坐稳就是。”

    做过牢的女人就是不同凡响,做事不拖泥带水,连开个车都能开出和谐号的架势。

    苦了王特助,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时而飞天、时而坠地、又时而迅速漂移的速度,第一次,不管作为乘客还是司机,第一次晕车,居然不顾形象地吐了。

    刚吐完抬眼,就看见前方两辆小车并排而来,路就这么大,他所在的这辆车没有空隙容纳了,眼看着就要撞上,王特助两眼瞪大,心都要蹦出嗓子眼,直直大喊:“夫人啊,救命啊!”

    千钧一发之间,季月染不知用什么办法使这辆车子侧着行走,以两车之间的空隙为路,就这么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只用两只轮子开了过去。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季月染仿佛跟没事的人一样,过了那两辆车之后,又不知用什么方法把车子恢复过来,并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王特助彻底被吓晕了,等他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靠在余家大门前。

    “滴滴……”她按了两下喇叭,老管家一如当年那般直挺挺地站在门口中央隔着门看她。

    “夫人,先生说过,请您避开双双小姐归来的时间。”

    季月染抬眼,望向余家大宅二楼上的那间房,落地窗的窗帘拉开了,余深就靠在窗前,怀里还抱着白双双,好似她和白双双四目相对了,白双双竟然朝她竖了中指。

    “好,很好,都来挑战我的底线是吗?等着,都给我等着!”

    再打两声喇叭,老管家依旧无动于衷拦在大门内不给开门,季月染扯开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方向盘一转,车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回到余家又走了,眼里布满泪水,一滴一滴落在车厢里,内心里溢满委屈和忧伤,但更多的是怨恨。

    余深、白双双,你们给我等着哈,等我归来,一定要你们好看。

    辗转醒来的王特助又一次经历来时的恐惧,他立马看向季月染,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差点被吓死。

    情绪高涨的人不适合开车,尤其是被伤透心的女人,更不适合抓着方向盘,他试着安抚她,“夫人,您看您开车那么累了,这次想去哪,我带您去……”

    “嗤……”

    猛的刹车,两人惯性使然,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幸亏有安全带绑着。

    “带我去找律师,找最好的律师,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这原本是王特助该说的话,但是季月染自己提出来了。

    他没说什么,下了车和她换了位置,副驾驶上的她死咬着唇,愤懑地盯着前方。

    王特助没有着急着开车,而是关闭行车记录仪。

    “夫人,您放心,我一定给你找这a城里最好的律师,为您争取最大的权益。”

    她没有说话,望向窗外抹了一把辛酸泪。

    余深、白双双,都给我等着,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们。

    王特助启动车子一路前行,比起刚才的惊天破地,他开的车温柔极了。

    而余家,正上演着喜气洋洋的戏码。

    白双双回到余家,最激动的莫过于余深,来来回回吩咐着佣人注意些,还把多余的东西通通收起来,为的就是给白双双一个良好的环境。

    季月染刚回来时也是双目失明,作为余家的女主人,她都没有得到余深如此关怀过。

    佣人的三观,又一次被改变。

    白双双就坐在沙发上捧着昔日里爱喝的果汁,旁边坐着余思念,他可高兴极了,这也说说那也碰碰,姿态模样仿佛是入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双双,欢迎回家。”余深靠过来,在她耳边轻轻说。

    这句话,她等了五年之久,终于等到这一天的到来。

    她颔首低眉,温柔笑笑,“谢谢你深。”

    忽而想到什么,又问起,“季月染呢,她去哪了?”

    “我怕她接受不了,先让她在外住几天。”

    提起季月染,余深的笑意凝结在脸上,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下午四点多。这一天,她没有打电话给他,也没有回来余家闹,不知为何,心里有一股莫名的遗失感。

    白双双露出病恹恹的神色,垂眸哀怜,“如果不是我,她或许就不会在外游荡。”

    “别责怪自己,是她心眼小放不下以前。”

    这话,像极了致命的毒药,不紧毒害季月染,连自己也被伤得完无体肤。

    她心眼小放不下以前,他又何尝不是。

    “你先坐会。”

    话落,他起身走向门外,外边的门紧闭,没有她的身影。

    余深蹙眉,心尖没由来就有股酸楚划过,季月染她……怎么没有回来大闹一场……

    她不回来,自己应该高兴的才对,可是为什么这颗心好沉好沉。

    “管家,季月染回来过吗?”见到老管家过来,他鬼使神差地就问了一句。

    老管家点点头,“但她又走了。”

    “上哪?”

    管家摇摇头表示不知。

    余深心情烦躁,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点击了其中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挂断,她没有接。

    那一刻,余深明白了什么,好像又不愿接受什么,揪着心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果汁的女人,再看回手机,重新按下那个号码,然而,等待他的是关机语音。

    他垂首,落寞。

    真正让人难过的往往都是一些小事,就像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人因为看不见路而急忙忙行走,而他有伞,却不遮她。

    明明是夫妻,他却让她变成了外人。

    “深,深……你在吗?”白双双喊了几声都没有将他从思绪里带出来。

    还是老管家在旁拍拍,他才回神,“怎么了?”

    白双双道:“要不,你去把季月染叫回来吧,毕竟这里是她的家,我们只是客人而已,不用避讳。”

    余深下意识地攥紧手机,微红的眼里带着鲜明的伤痛,“不用了,脚长在她身上,爱去哪就去哪。”

    他以为,过了白天时间季月染就会回来的,因为她的账户被他冻结,没有钱的情况下她能去哪?

    但是他忘了,她有厉诚濡和戚少?,再不济还有个愿意捡垃圾养活她的陆承诺,她怎么会没有地方可以去?

    正当晚饭时间,余深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大门外的铁栅栏里,迫切的希望她能回来。

    “深,我不吃鱼。”

    晚饭有鱼,是余深吩咐厨师做的,因为他记得白双双以前酷爱吃海鱼。

    但是,似曾相识的话特别的扎心,他问:“你的喜好改变了吗?”

    “不是的,眼睛看不见后,我就不碰鱼了,怕有刺。”

    余深恍然大悟,原来季月染不吃鱼是因为眼睛看不见。

    这一想,心突然抽痛,为什么现在和双双吃饭,脑海里想的都是季月染……

    双双回来,他应该会感到喜悦才对,但为什么心里会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道不明白的难过。

    黄昏将至,秋风四起。

    季月染回余家的路上抢先夺了方向盘。

    王特助吃过她的厉害,不敢造次,咬着牙拽着顶上的把手,小心翼翼地防备着。

    “你这辆车多少钱买的。”季月染突然出声,拉回王特助的思绪。

    他应道:“八、八十万左右。”

    “嗯,卡里有三百万,是我卖古董挣来的钱,买你这辆车绰绰有余,密码是438748。”

    这种留遗言似的交代,王特助不敢接,季月染就强塞入他怀再说:“不要让余深知道这张卡的存在,那狗东西把我所有账户冻结了,我不希望这张也被冻结掉。”

    王特助抓着卡,哆哆嗦嗦地询问:“夫人……您、您是在跟我交代后事吗?”

    季月染勾唇,目视远方,“我只是想买你这辆车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

    拿三百万去买价值八十几万的车,换做谁也不傻啊,就算她当真喜欢,也不用给那么高的价钱,这钱收得有些惶恐,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余家大宅了,车子同样停在门口,季月染冷言吩咐王特助,“下车!”

    王特助不明其意,收好卡后急急忙忙开门,“那、那我先保管你的卡……”

    “不用,就当是补偿。”

    留下这句话,季月染把车子后退几米远,在王特助疑惑的目光下脚踩油门直往余家大门冲去。

    夜色下,银灰色的小车发挥极大作用力冲破大门,跃上阶梯驶进余家客厅,并在一阵吵杂中安安稳稳地停在那里闪着灯。

    不速之客来临,这一系列不理智的操作吓坏众人,车子冒着滚滚浓烟,有火星溅起,回过神的佣人尖叫着打开消防栓,手拿灭火器围在车子旁。

    季月染不慌不忙,戴上遗留在车内的墨镜不急不缓地开门下车。

    一下车就抬头挺胸地面对众人,身后的车子冒烟冒火她视而不见,目光扫视,最后落定在外边那三条惊魂未定的人影中,余深、白双双、还有野孩子。

    她恨意难平,踩着黑色恨天高步步逼近。

    风扬起时,繁花落尽,只剩枯涩。摇曳的黑色裙摆,迎着风落入众人眼中,她的美,不可亵渎,似翱翔苍穹的黑天鹅降临凡间,高贵冷艳。

    “哟,双双啊,这么多年过去,你终于在我老公的思念中诈尸了。回想曾经,我跪在你坟头前被迫忏悔,想来也不算白瞎力气,果然能把你从地狱中揪回来。可喜可贺啊!”

    一派正经的胡说八道,从她的面容中看不到丝毫的喜悦,多的是怨念。

    她的行为惹怒余深,把白双双母子两护在身后,怒声质问:“你竟敢这样把车开进家里,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很危险。”

    季月染耸耸肩,故作无辜道:“我听说双双回来,激动得抑制不住亢奋的心,一不小心刹车当油门踩,你可别介意哈,我这人向来有仇必报,习惯就好。”

    我曾经的骄傲被你们碾压成泥,导致后来,学会了有火就发,学会察言观色面对不同的狗,更是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没有悔改之意的话语,更让余深的怒气上了一层楼,她后方的客厅里,汽车猛然起火,佣人开始控制不住火势,急忙逃开。

    “快撤,快!!”老管家慌里慌张四处奔走。

    余深带着白双双母子小跑着出去,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季月染把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才慢吞吞地跟着到达安全的地方。

    消防车来了,两三辆呢。

    交警车也来了,交警一下车就寻找肇事者。王特助要上前,被季月染拦下,“我的事情不用你废话。”

    语毕,神态变化莫测,一瞬就哭哭啼啼的演变成受伤委屈的车主事先认罪,“对不起交警同志,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尝试开车,对不起对不起……”

    认错的态度很诚恳,看得余家一群人一愣一愣的。刚才的季月染还是嚣张跋扈的黑天鹅,现在就一副乌鸦犯错生怕别人怪罪的形态。

    交警见她一身伤,哭得梨花带雨的,安慰几句才冷着脸要求:“驾驶证拿出来。”

    季月染憋着嘴不敢看他,小声地回应:“没有。”

    “那你开什么车,拿人命开玩笑呢!车主呢?”

    王特助想上前,被季月染一个眼神瞪回去,转眸,她含着泪后悔的说:“这不关车主的事,是我想学车,偷了他的钥匙。”

    这人真是撒谎不打草稿,经历过季月染车技的王特助一脸不信,要是她不会开车,他定把头拧下来给她当球踢,不过现在还是沉默吧。

    交警边记录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这里有人员伤亡吗?”

    季月染回应:“没有。”

    交警垂眸:“没问你。”

    愤怒已久的余深攥拳,忍住心声,如实说来,“没有,一切安好,就是家被毁了。”

    “财产损失找肇事者,我这边不管。”说完,交警再面对季月染上下打量了几下,眉头就难难地皱起,“没有驾驶证又穿着高跟鞋开车,严重违反交通规则,身份证拿出来登记下。”

    季月染憋着嘴哭诉:“我身份证在车里。”

    众人一抬眼,那辆车子已经被烧成架子了,可把王特助心痛坏了,他的车才买没几年呢……

    交警瞥了一眼又回过头,“我这边的惩罚不大,但是屋主那边就不好说了。”

    季月染含泪带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小声地说:“那是我家,不用赔。”

    交警挑眉,呵呵两声:“那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下次注意些,财产没了可以挣,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季月染朝他敬了个礼,正声道:“我谨遵教诲。”

    这一夜,余家闹得不可开交,交警和消防员走后,留下来的余家人心思都不同。

    季月染重新戴上墨镜,甩去方才哭哭啼啼的形象,俨然又是一派冷艳。

    “季月染,你过分了。”余深二话不说,过来就扬起巴掌。

    季月染反手,与他的巴掌相撞,发出很大的一声“啪。”同时嘴里还吐出一句“give

    me

    five”。

    余深刹那就愣住了,家都被毁了,谁要跟她击掌。

    “双双回来,我得换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庆祝啊,怎样,满意吗?”

    余深很想说不满意,存心是你找茬,可话刚想出口,沉默许久的白双双先开口了,她摸索着前进,现站在余深旁边,委屈巴巴地说:“染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过来余家……”

    “等等,你先别说话。”

    季月染打断她的话后,过去把余深拽回身边来面对她,“可以了,你现在是对着余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说话,说吧,把你心里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我们夫妻二人听着。”

    物理攻击只伤躯壳,言语攻击才伤灵魂。所以,让你的虚伪都去死吧。

    眼尖的季月染不仅看到白双双的慌乱,还有一丝的不甘。

    小三最不喜欢的就是女主人的挑衅,她恨不得撕破那张跋扈的脸。

    “染染,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欢迎我的到来吗?如果是,我马上走。”

    说罢,转身摸索着离开。余深眼疾手快,立马甩开季月染的手向前拽住她,“别走。”

    季月染冷哼:“不走你养她啊。”

    “养就养,我乐意。”余深的话脱口而出,下意识想咬断舌根。猛然看向季月染,竟有一丝丝害怕她会想歪。

    季月染就喜欢不按套路出牌,张口就来,“据我所知她老公还活着吧,你要养她,问过她老公没有?”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余深悄然松手,白双双面色一惊,季月染露出得意的微笑。

    “那个……深,我、我还是走吧,染染对我的怨恨太难,我想她是不欢迎我。思念,我们回外公家!”

    思念这个孩子长得像余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双双拉着孩子摸索着往外走,没有盲杖探路的她让余深忧心,情绪不安且迅速拦在她面前,霸道地说:“让你别走就别走,这里是余家,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不用经过谁的同意。”

    白双双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染染她……”

    “不用管她,这个家还是我在做主。”余深为了不让她离开,紧紧搂住她不放。

    季月染怒极反笑,故作不解,“双双,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回你老公家而是来余家呢?明明双方都有家庭,你为什么要做这么败坏道德的事,这孩子……究竟是你老公的种还是我老公的种?”

    言语攻击最致命,一问就让当事人面色惨白、哑口无言,有几丝手足无措的感觉落入众人眼中。

    暗处里涌动的狗仔,手中的照相机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通通都把对方言行举止记录下来。

    白双双还活着回余家,这是个重磅炸弹,谁都想要最劲爆的新闻,季月染也不例外。

    拉仇恨,不只有你才会,我——也并不差。

    余深怒视着季月染,就这么看着看着,可她依旧不为所动,仿佛什么都不会再害怕。

    忽然间,就有一股强烈的恐惧弥漫在心头,他竟然看不穿季月染的心思。

    季月染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颔首挑了挑眉,“如果你要白双双住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我只要一个条件。”

    余深问:“什么条件。”

    季月染拿出离婚协议,还有各种承诺单在众人面前扬着,面露喜意,“归还季家产业然后跟我离婚,同时还要给我a大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不仅如此,你还要召开记者会,当着全球人的面跪下来和大家讲这些年是你冤枉了我,是你对不起我,是你为了小三才误会我。”

    众人看她的时候,那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神情被她表现得淋漓尽致,仿佛手握重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那一刻,无情冷漠惯了的余深终是遏止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震惊和心痛,没能克制自己的行动,怔怔的,一步一拐地朝她走来。

    他的眼溢满了不敢置信,拽着她的双臂时,声音也颤颤而出,“你要跟我离婚?”

    他在意的不是那些财产也不是尊严,而是她脱口而出的决定。

    看着他充满质疑的脸,季月染毫不留情地挣脱束缚,自信满满地笑着,“这不是你在白双双回来时一直在想的问题吗?怎么,是不满意从我嘴里吐出‘离婚’二字吗?”

    余深倒退两步,无力地垂下双手,矢口否认,“关于你,我什么都没想。季月染,这件事先不讨论,我……”

    “要我留,她就走;要她留,我就走,二选一。”

    其实,没有什么好选的,明眼人都知道余深在乎的是白双双,可季月染的转变太大,大到让所有人都摸不透她的想法,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才让余深手足无措。

    二选一……明明很好下决定,可是他却做不到。

    不知何时起,在他心中几近透明的季月染逐渐清晰起来,竟真成了他赖以生存的氧气,失去会窒息。

    回想这些年,因为沉溺在仇恨中,一直没有很好地去关注她,甚至于有时候想好好地和她说一句话都做不到。

    这时的心情充满了愧疚。

    也许,遇见之始,便注定了彼此会凄苦。

    后来,她就说,遇见他是她一生最大的错误,她痛恨命运让她在人生中有过这么一段悲剧的演练。

    她还说:你爱那个人与我无关,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是那个人做小三破坏了我们的如履薄冰的关系,再牛逼的女娲也弥补不了那条裂痕。

    余深差点失声,哑着嗓问:“季月染,我们非要走到那个地步吗?”

    他的话,让她有些恍惚,沉默了一会儿后,季月染抬眼怒视他,“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的心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给予我那种无法言说的疼与痛日日折磨我,你还不知悔改,认为那是理所当然,又或许是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痛不在你心,所以你才觉得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余深,我跟你的关系裂了,再牛逼的女娲也束手无策。”

    今晚,他才意识到她是真要离开这里,是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他恍惚着,莫名的、不知所措的,心一阵一阵地疼。

    这个时候,有人不能长久的沉默,她摸索着过来,骨瘦如柴的手搭在余深的肩膀,面对季月染,轻声细语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不要责怪深。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你们也不会把关系闹僵。”

    这些惊醒灵魂的话语,瞬间就抵达季月染的心尖,她堵着恨意勾唇一笑,神情轻蔑又不屑,“可不是,老鼠屎就是老鼠屎,明明粥都挺少的,非要落下来脏了一切。”

    言语的伤害一点一点地暴击白双双的心灵,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落下。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更何况白双双此时病殃殃的,这一哭,余深所有不安和愧疚瞬间褪去,化作三千温柔,“双双,没有人会怪你。”

    季月染轻哼,“我是牛鬼蛇神,忒恨她了。余深,我不想在这里看你们你侬我侬,赶紧签字画押,我忙得很。”

    各种协议拍在他伟岸的胸膛,季月染冷着脸不屑看他们一眼。

    余深又开始焦躁,下意识就不想离婚,非常不想。

    抬头的时候,季月染冷漠无情的样子难难刺进他的瞳孔之中,昔日里那个羞答答爱着他的女孩子,如今很不耐烦地等待想要的结果。

    也就一刻之内,手中所有的协议被他撕毁扬散,风吹过,像落英缤纷。

    季月染满眼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你有病吧。”

    余深不悦地蹙眉,撇过脸不敢看她,重复当初那一句:“离不离婚,你说了不算。”

    在骄傲自大的男人面前,一切努力显得那么无力,一切言语都是那么的苍白。

    难秋的天空夜色如墨,余家的别墅,被寒凉铺满了忧郁。

    [离不离婚,你说了不算],这句话真他妈的恶心。

    季月染抵着不悦,伸手从背后隐藏着的大口袋掏出另外相同的纸张递给他,“来来来,你撕你撕,我有大把的备份,我看你能撕到什么时候。”

    众人神情各异,多的是惊讶。

    余深不肯和季月染离婚,这一点触动了白双双的每一根神经。忽然间,一股宝物被夺的不甘涌上心头,她不甘心在自己离开的那几年余深改变主意开始在意季月染。

    当即,捂着眼睛默默流泪,余思念过来轻轻安抚她,“妈咪,老毛病又犯了吗?”

    白双双“嗯”了一声,拼命地揉着双眼,边揉边说:“那年被火灼伤留下的老毛病,不碍事。”

    季月染在旁看得一脸的嫌弃,忍不住拍手赞扬,“演技真好,不去争奥斯卡真是太可惜了。”

    余思念动作一顿,转过头来凶猛地瞪着季月染,小小年纪就知道守护妈咪与大人顶嘴,“你个恶毒阿姨,我妈咪眼睛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拍手鼓掌。”

    “我恶毒?”季月染指着自己不敢置信地仰天大笑,过后,眼神凌厉猛刮他,“我蛇蝎心肠,当然比不过你母亲柔情似水了。狗东西,我希望你将来能够和我拥有同等的经历,然后再仁慈地告诉始作俑者:没事,你们再虐我虐狠一点,我乐在其中无法自拔。”

    “染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不要把气撒在孩子身上,他什么都不懂,他是无辜的。”余思念还想说什么,白双双就揽过他,将他护在怀中并愤怒地指责季月染。

    季月染非常赞同她的观点,立马就附和:“对,孩子如果有选择的机会,我想他不会选择一个小三作为母亲。”

    ‘小三’二字难难刺痛白双双,想发火又不敢,只好咬着牙红着眼瞪着她矢口否认,“季月染,我已经结婚了,请尊重我。”

    季月染上下打量她一番,“哦,抱歉,我忘了你和别人结婚了,但你已婚和做小三并不冲突,此行为直接可以判定为不守妇道。”

    “我没有!染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来余家,可是、可是也不能把莫无须有的标签贴在我身上。”白双双落泪,大声反驳,声声蕴含委屈受辱。

    像是接受不了,抹了一把辛酸泪,逃离一般跌跌撞撞离开,夜黑风高又眼瞎,一不小心就踩空台阶,脚崴了,人也倒了,额头还被路上的石子给磕破。

    她倔强,不甘心就此,咬着牙哭哭啼啼站起。

    余深看在眼里,心疼极了,刚有所行动,季月染在后看好戏,还不忘冷笑,“别忘了把你的孽障带走,这里是余家的地盘,不是收留什么阿猫阿狗的流浪所。”

    白双双顿住脚步,弓着身子用力地揪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气。

    季月染颔首,不屑地哼哼两声:“眼泪清仓大甩卖,廉价得让人无力吐槽。”

    “够了!”余深大声呵斥她,火力爆棚地攥紧双手,“季月染,你别太过分。”

    季月染颔首翘眉,环抱双手在胸前嚣张至极,“我还什么都没做,光说那几句话就过分了?余深,你不觉得你的手段更狠厉吗?”

    余深不说话,沉默良久。

    也就这时,感受到季月染恶意的余思念不由分说,小跑着上前推搡季月染,边推边骂骂咧咧:“你个毒妇,居然敢欺负我妈咪,我打死你!”

    “啪!”

    季月染反手打掉余思念乱动的魔爪,面露嫌恶之色,“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恶心极了。”

    她生气起来连小孩子都打,更别说是白双双和余深苟合生下的孽障。

    余思念哪里经历过社会的险恶,被季月染粗鲁的动作吓到,当即哇哇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直让人心疼到窒息。

    作为父母的余深和白双双,几个箭步上前,一个护住余思念,另一个抬手就是一巴掌。

    “放肆!”

    “你能奈我何?”

    幸亏,那一巴掌被季月染化解。

    白双双眼里带着鲜明的痛恨,搂着余思念身体不断地哆嗦,“季月染,我知道你恨我……”

    “不,我不恨你,你就一蝼蚁,不值得我放心上记恨着。”

    白双双俨然气得要命,咬牙切齿道:“蝼蚁尚有鸿鹄之志……”

    “你的鸿鹄之志就是来做余深的小三?”

    左一句小三又一句小三,白双双真的气急了,死命咬着牙,恨不得要把季月染生吞活剥。

    比她更气的人当属余深不可,他压抑着可怕的想法,一伸手就拽住白双双的手腕,冷眉竖眼朝季月染望去,“季月染,我说过双双不是小三。”

    “哦,那还真可怜,小三还算个名分呢?原来你一直当她是泄欲的工具,啥名分都没有。”

    一字一句,字字句句伤人诛心。

    白双双伤痛极了,挣扎着甩开余深的手,转身拉扯余思念极速离开。

    “双双、双双,你别走!”余深尤为心痛,失而复得的宝贝珍贵无比,他舍不得松开手让她离开。

    季月染看戏看得比谁都真,趁着余深拦住她们母子,她才装模做样微微弓着身子大喊:“她不瞎,眼睛可以看见路。”

    白双双浑身一颤,余深脚步一停,两者都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同时异口同声,“你瞎了吗?”

    季月染故作不可思议,“原来你们不知道我曾经瞎过吗?”

    余深瞬间犹如万刺扎身,痛,极速蔓延四肢百骸。

    季月染说罢,作势要往白双双那边走,余深心一慌赶紧护在她身前守护着。

    这一幕真刺眼,季月染冷漠,忒不高兴了。

    所以,惹她不高兴的后果很严重,“余深,我给你最后半分钟的时间,她走我留,我走她留。”

    余深立刻决定,“不离婚,你怎样闹都不离。”

    出乎意料的事,所有人都为之吃惊不已。

    季月染努力平息体内奔腾的怒意,难呼吸、难呼吸……直至怒意压不下,才皱着眉头说话,“那我就起诉你婚内出轨、家暴,请求法律维护我自身的安全和利益。”

    一个有才华的女人是多么的可怕,她懂得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尽管她的文凭学历被摧毁得一滴不剩,但蕴藏在骨子里的智慧是不可磨灭的。

    余深不知在想什么,他没有说话,眼里浮现的悲伤看似不假,但季月染不想理会,因为对她来说,他所有的表现都是假仁假义假惺惺,唯有拿到手的财富才是最让人称心如意。

    面对无言的男人,季月染笑了,迷人的笑容近妖,吐出口的言语更似六月飞雪,直逼人冻彻心扉。

    “你的资产权势再庞大,在法律面前都没有用。你是过错方,婚内出轨还家暴妻子,加上冤枉诬陷,我可以向公安机关报案,并提交相关证据。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条规定,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意图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余深,你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是要坐牢的!”

    余深几欲咬断压根,拧着眉死盯着季月染,“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妥协签字?”

    季月染甜甜地笑了,“妥不妥协由你,我只知道现在是按规矩办事,我给你方便,你就得给我方便。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他冷笑着,“能让我后悔的那个人还没有出世。季月染,别以为你看过两本刑法就想要来威胁我。我告诉你,我偏不离婚,有本事就去起诉我!”

    “好!有骨气!”季月染高声赞赏并鼓掌,“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话音刚落,迎面驶来一辆闪着警示灯的车停靠在路边,一会儿便下来两个男人,一过来就出示了证件,他们正是法院的审判人员和书记员。

    审判员问了几句话确认身份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递交给余深,并说:“这是季月染小姐的诉讼文件以及法院传票,请余先生在两天后聘请律师出庭。”

    两个男人开的车以及拿出的证件都不假,余深一时半会就惊愣住了,他怔怔地接过文件袋紧了紧手指,好一会儿才回神不敢置信地望向笑颜如花的季月染,“你玩真的!”

    季月染笑道:“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余深心口刺痛,走前几步靠近她,“你明知道自己一无所有,竟然还敢跟我离婚?”

    “谁说我一无所有。”季月染自信满满地直视他,“离婚后,我会什么都有的,至于你……有可能会被净身出户。”

    余深捏紧文件袋,怒火冲天,“你是知道我的手段如何,不怕重蹈覆辙?”

    “怎么,你以为我现在还会怕么?”

    一副胜筹在握的样子狠狠撞击余深的心脏,自两人结婚后,他第一次难难地看清她自信的样子,是那么的迷人危险,竟一时半会间没能及时回话。

    季月染冷笑,“我现在很忙,两天后法庭见。”

    季月染纤手甩了下秀发,踩着恨天高优雅地离开,临近白双双身边时,露出残忍的微笑,“我把自己不要的垃圾送给你,不用感恩戴德,我不稀罕你的感激。”

    白双双气急,转脸望她,却只能吐出简单的一个“你”字。

    季月染嚣张极了,一步靠近她,小声道:“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她。白双双,别以为我离开后你就可以安稳地躺在余深身边。我告诉你,我曾经的经历会是你将来的下场,不信我们走着瞧。”

    撂下这一句狠话,季月染像战斗胜利的强者冷笑着离去,那优雅的姿势缠绕不可忽视的霸气。

    她辗转多年,也终于明白了。

    生而为人,大家都是第一次,没必要惯着谁。

    如果在人生路上没人能护自己周全,那么,作为一个人就得酷到没有软肋,一切不折手段。

    所有人都凝望着她的背影,一句话都不敢说。

    “爹地,那个恶毒的阿姨欺负妈咪,怎么办,妈咪都伤心得哭了。”余思念扯着余深的外套,小心翼翼带着哭腔说道。

    经此一动,余深才从死寂中收心,而季月染也已经走出大老远,追上去的话,显得有些掉价。

    他轻揉了几下思念的头顶,安慰道:“没事,爹地会给你和你妈咪做主,绝不允许谁欺负你们。”

    “爹地骗人,刚才你就没有帮妈咪……”

    “思念,不要乱说话,他不是你爹地。走,我们回外公家。”

    那一刻,白双双突然觉得好心酸。

    曾经,她不用开口,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余深知道自己的想法,现在,明显的委屈摆在脸上,他只看着,却忽而无能为力。

    她知道了,他对季月染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段里有了不可磨灭的感情,虽然他嘴上强硬地说着自己对季月染没有喜欢,但神情面貌显露而出的意思骗不了别人。

    他喜欢季月染,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双双你站住!”

    白双双头也不回,哽咽道:“你变了,她变了,我也变了,回不去的温柔,抹不掉的记忆,最熟悉的你如今变得最令我心痛。”

    余深此时都要抑郁了,爱他的、他爱的,全都要离他而去。

    时至今日,他分不清哪个才是他想要的人。

    “我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

    白双双苦笑,“我也好不容易等到你来接我,我以为……我以为能如愿的,没想到你优柔寡断,没有以前那般狠绝了。”

    自找的痛,又何必喊疼,要怪就怪自己,有本事喜欢上别人,却没本事让别人守住本心不要移情别恋。

    余深抓着头发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自打知道自己冤枉了季月染五年之久,他做不到……做不到再以狠绝的方式伤害她。

    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对不起,我先理一下思绪。”

    “那你慢慢理吧,我累了,先回白家。”

    余深沉默,没有开口挽留。

    余思念心思透亮,见父母如此难过,心一狠,咬着牙朝置身夜色中的季月染飞奔而去。

    他不允许有谁破坏他父母的关系,作为她的孩子,从见面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做好赴汤蹈火的准备。

    “毒妇……你伤了我妈咪的心,看我不打死你……”

    潇洒走在充满夜来香的小路上的季月染忽闻那么一句话,前进的步伐停顿,转过身来朝后看去。

    余思念今年四岁多快五岁这样子,跑起路来却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而是边跑边大力喘气,好似每一步都被什么抽尽他的氧气,短短的一段路白,他竟脸红得抽不上气,扬起的手也无力垂下,就在距离她还有一段长度,他捂着胸膛跪倒在地死命呼吸。

    季月染微微蹙眉,环抱着双手思量对策,扶还是不扶纠结不下,“狗东西,又想玩什么把戏。”

    他的喘息很急很大声,张了张口想说话,却没能吐出一个字。他看起来很痛苦,像离了水的鱼儿,拼命地抢夺周围的空气。

    季月染抬眼望去不远处,那两个大人还在那边拉拉扯扯上演苦情戏,完全看不到他们的孩子已经出了事故。

    厌恶随之而来,恶心至极。

    明明很痛恨这个孩子,可内心里却不停地挣扎,面对别人的难处,她不想搭理,但他还只是个孩子,真的……能够袖手旁观吗?

    答案是做不到,尽管他的父母是她的仇人,她亦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在她面前死去。随即安慰自己道:“救吧,就当救了一条狗。”

    季月染蹲下,要扶他。

    余思念抽不上气,无暇顾及她的言语,却还是有一丝伤害暴击到心灵,难受加倍,令他倒地不起。

    “喂,你可要撑住啊!”

    季月染伸出食指戳了戳余思念的手臂,他没有反响。反而,迎面而来的是一记扫堂腿,她瞪大眼睛来不及闪开,被扫飞倒地。

    等她回过神来时,头痛欲裂,脑袋嗡嗡作响。

    “管家,开车!”余深抱起孩子朝周围大吼,拔腿就跑到小车前。

    没十秒钟,小车快速经过她身边,那车轱辘没差点就碾压到她。

    看到余深一闪而过的狠意,季月染心头如刀割,原本嚣张的气势逐渐缓和,脸色竟有些许苍白。

    那家伙该不会想要冤枉她了吧。刚想着,身后就又传来一句带着愠怒的话语,“季月染,你好狠毒的心,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不明真相、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她扣屎盆子,季月染脸色可怕极了。

    当即,她冷着神情问:“老鼠屎,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放过小孩。你真瞎还是假瞎?”

    闻言,白双双脸都被气红了,“季月染,我知道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季月染打断了,“既然知道我讨厌你,为什么还三番两次跑来余家作怪?你说你假死就假死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世人眼中,换个身份好好活着不行吗?非要来我们余家闹个鸡犬不宁,余深信你,你有恃无恐;但我看穿了你,你最好躲着我点。”

    白双双咬唇愤怒地瞪着她,屈辱一下涌上心头。然而,却公然骄傲,声音略带嘲讽:“余深明明喜欢的人是我,如果不是你抢先一步跟他结婚,你以为你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话?”

    季月染看了一眼白双双,冷笑着对她说:“论资格,你不觉得自己被我甩出十八条街去了吗?你哪家哪户的,敢公然挑衅季家人,你以为现在白家生意如火冲天就很了不起啊。算个屁,你们连给我们季家的管家提鞋都不配,还敢大言不惭抬高身份看不起老娘!呸!不要脸的狗三儿。”

    白双双被羞辱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简直无地自容。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们白家?”

    季月染不屑蔑视,“我向来不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但看狗就不一样了,狗咬我一口,我会加倍奉还。白双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你——别想再往我身上泼脏水。”

    说罢,轻蔑着睨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此地。

    夜黑风高秋气凉,身后的人影一直跟着,经过拐角的栅栏,一片四季盛开的月季花挡住人们的视线。

    不消一刻,背后重重挨了一撞击,季月染脚步踉跄,差点因为此动作导致摔倒,好不容易扶着别家的铁栅栏稳住身子,身后就传来撕心裂肺地哀嚎声。

    “染染,不要打我,求你了!”

    白双双一直跟在她身后,原来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她打她?

    呵呵……

    怎么就忘了呢,一开始见面时就应该以最残暴的姿势朝她逼近才对的,毕竟眼前窝在地上卷缩的女人是仇人,怎么能心平气和地怼怼她就了事?

    不应该啊,真的不应该!

    季月染蹲下,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笑得如同地狱鬼王,残忍至极,“你真婊,在这夜黑风高的夜晚居然还想冤枉我,你的嘴巴是肛门吧,说出的东西那么臭,得空最好去粪池洗洗。”

    这一刻,白双双建立起来的人设被季月染摧毁得满地狼藉,明明是个娇气善解人意的明媚仙女,却被她比喻成那么不堪的东西……

    她羞愤难当,含着泪与季月染对视,可恨的是,季月染那张精致的小脸恍若星辰般一如当年般引人瞩目,丝毫不变。

    就算是自己,也沉溺在她的美貌中无法自拔,何况是男人。

    她也总算明白人心,男人再是爱你,但凡你离开的期间久一些,他的心逐渐会沦陷在她人的温柔漩涡中。

    爱是什么,什么都不是,所有的痴情,全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白双双不服气,一路走来,陷阱挖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能够稳妥地站在余深身边,没有想到如今的季月染竟然能让余深变成犹豫不决的男人。

    她恨,她不甘心,恶毒在她眼眸中闪烁,恨不得当场撕碎这令人羡慕的女人。

    但是,为了大局,她忍住了,转而在余家佣人过来时,她哭哭啼啼地抽泣,声声控诉季月染,“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争抢什么,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甚至还动手打我?”

    “你儿犯病在医院呢,作为母亲第一时间不去照看,还一心想要污蔑我。白双双,真搞不懂你的脑回路,就好像那个孩子不是从你身体里掉出来的一样,一点也不心疼他。”

    她的眼底有一丝慌乱,当即大声反驳,“我没有,我刚想去医院就被你打倒在地……”

    “暂停!”季月染看了一眼周围的佣人,声音嘹亮的对她说:“我这人向来只打畜生不打人,天地皆可鉴。不过你不想当人,我也可以成全你,但不是在此地。”

    白双双无语凝噎,只是含着眼泪看她,那双湿润的眼眸里蕴含的情绪真是太疼了,就好比被人千刀万剐一样。

    “季月染,你打了我,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承认?”

    季月染什么也没说,很好心的将她扶起,再顺势拍拍她身上的灰尘。

    做完一系列不符合常规的操作,季月染眼皮一抬,漆黑的瞳孔露出惊天的寒意,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白双双的俏脸上,直接把她打懵了去。

    “我第一次遇见求打的狗,成全你也成全了我自己,虽然很不光彩,但是你自找的。”

    横竖都被冤枉,何必白瞎这平白无故被贴上的标签。

    打完,季月染嫌弃地甩甩手,朝佣人那边看去,“给我打盆水来,手脏了。”

    “哦哦哦,马上。”王特助从震惊中回神,立刻让人去打水。

    他忒喜欢看季月染发飙了,美人的举手投足都显霸气,凌厉得让人臣服。

    季月染瞟了他一眼,冷漠地说:“收起你那恶心的目光,别让人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王特助没有说话,只淡淡地笑着,模样傻愣傻愣的,真看不出来他是余深的得力助手。

    佣人打来一盆水,季月染不客气地清洁自己的双手后,接过来就毫不犹豫地朝白双双头上倒。

    冷水兜头而下,惊了失魂的病殃美人,她瑟缩着尖叫,划破了周围的寂静。

    季月染把盆还给佣人,冷声对白双双说道:“一巴掌不足以泄愤,希望来日你的要求能高些。”

    余家佣人只垂首,大家都当做没看见此等画面。

    秋风萧瑟,冻得白双双瑟瑟发抖,本就纤手如柴的身子为冷水的包裹下,更显得可悲可怜了。

    季月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恨不得以更残暴的方式对待,可终究还是忍下了。

    法律,季月染不想去触碰,只冷声吩咐佣人,“通知白家来接人,别让她死在这,晦气。”

    佣人不敢说什么,只安分地点头,然后跑回余家打电话。

    沉寂已久的白双双突然如同恶鬼般瞪着季月染,抑制不住自身的情绪不断颤抖着撂出狠话,“你会因此付出代价的。”

    闻言,季月染仰天大笑,“我就这么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你大人有大量,省着点玩悠着点伤,要是哪天我无心了,你就会知道秋天的枫叶为什么会有别样的红。”

    白双双咬牙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浑身颤抖着,怒视着逐渐远去的背影。

    走了一段路白的季月染突然停下脚步,微微回眸望向跟在后方暗处的王特助,问道:“还有车吗?”

    王特助心一惊,赶紧摇头,“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要是你想要车,我去买。”

    “不用了,赶时间。”季月染掏出手机在路边扫了一辆车,示意王特助过来,“搭我回季家,我得拿回属于我的房产。”

    王特助一看这小电驴,为难之色在他脸上荡漾开来,“夫人,我不会骑电车……”

    “哈?你有没有搞错!”季月染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现在的社会人,有哪个不会骑电车的?

    王特助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会骑单车,要不……你扫辆单车吧。”

    季月染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拒绝,“算了,我自己骑回去。”

    刚跨脚上去,季月染忽然犯难了,以前都是清儿和阿诺搭载她,她哪里会骑车?

    “怎么了么?”王特助见她没有动作,小心翼翼地问。

    季月染下车锁车,动作行云流水,惊了他。

    她说:“还是打车吧,我今天不适合骑车。”

    撒谎不打草稿,要不是王特助见她脸上的困窘,差点就相信了。

    两人在路边招来计白车,一前一后钻进车里随后扬长而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无情的风暴。

    季家,一派祥和。

    季月染的出现像一颗重磅炸弹落入湖泊,轰炸了所有宁静的假象。

    季家上下所有人就像滚开的水,全部都沸腾起来,尤其是当家主母梁佩佩,一见到她的人影,脸色煞白,一瞬就吓得手中的杯子落地,碎了一地狼藉。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她不是吩咐过佣人不让季月染入门的么?

    季月染骄傲地拍拍手中的灰尘,不屑地蔑笑,“我怎么进来的你不用管,从这一刻开始,你、还有季禄已经被我视为外人,麻烦你们打哪来回哪去。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放肆,这里是我的家,哪轮得到你来赶人。”

    “你的家?”季月染嗤笑,冷语如冰,“我记得这座宅子是我爸买来送给我妈的,怎么就成了你的家?梁佩佩,你这么喜欢宅子,可以叫季禄买一套送给你啊。别跟说这么多年来,你们连一栋房子的钱都没挣回来。”

    梁佩佩登时哑口无言,僵在原地愠怒不已。

    季月染颔首,冷若冰霜,“我只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整理东西,过后,带不走的一切全由我处理。”

    “凭什么!”

    季月染垂眸,伤悲浮现,惊了一片寂静,她痛声道:“就凭我是这个家的继承人。”

    梁佩佩面露鄙夷之色,“证据呢?”

    季月染冷然,不屑一顾,“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座宅子是你们的?”

    梁佩佩顿时语塞,说不出所以然。

    房产证自然是拿不出来的,因为直到现在他们都无法把房产转移。

    季月染一脸无畏,轻轻抬头蔑视眼前的中年妇女,再一次告诫,“时间差不多了。”

    梁佩佩心跳漏掉一拍,“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看你舍不得离开我家,我只好起诉你们,让法院来人强制性驱逐。”

    梁佩佩怒目圆瞪,“你竟敢!”

    “你非法侵占我家多年,我为什么不敢。梁佩佩,缺德的人是没有子孙福的,你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骂人不揭短,结婚多年没有孩子是梁佩佩一生的痛,也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季月染一阵见血,梁佩佩犹横眉怒目,拍案叫骂:“死丫头,你妈是不是没有教过你什么是教养。”

    季月染怒目切齿,“我妈什么都教我,不似你妈,专门教你侵占别人家。”

    声音刚落,王特助带着几名工作人员从门外进来,有男有女,气势凛然逼人。

    梁佩佩见到他们身上穿的服饰,脸色忽而煞白,颤抖着朝前两步质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执法人员拽住她的手,一旁的同僚解释道:“根据季小姐的诉讼,我们依法驱逐你们。”

    驱逐?反应过来的梁佩佩不服气,死瞪着眼不肯放弃,“凭什么驱逐我们,这里是我们的家。”

    执法人员冷眉竖眼,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我们只看证据,你携带老公、女儿侵占她人住宅已经构成侵占罪,我国刑法第二百七十条规定,将代为保管的财物非法占为己有拒不退还的,处两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

    梁佩佩心口刺痛极为不服气,狠狠地瞪季月染一眼,咬牙切齿道:“这座宅子是死去的大哥大嫂作为谢礼赠送,已经是我们的财产,怎么说变就变?”

    “既然是赠礼,那麻烦拿出赠据,如若没有,当属非法侵占。”

    闻言,梁佩佩又面色难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执法人员拿出季月染交上的证据摆在她面前,态度严肃地说:“这是季小姐父母亲的房产证,上面有盖章,你们的呢?”

    这座宅子的房产证!!

    梁佩佩顺势瞪大了瞳孔不敢置信地望向季月染,“你把它藏起来的?”

    季月染厌恶之色上脸,冷声道:“并没有,房产证就在我父母的那一堆遗物里生了灰,但凡你们多去翻翻,也不至于找不到。”

    梁佩佩仿佛被雷电击了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季月染父母的遗物就在阁楼里,这五年来,她曾想过要把那些烂东西处理掉,还是安安这丫头说可能有宝贝才让留着。没有想到,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好好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后悔浮上心头,梁佩佩痛恨自己没有翻过那一堆东西。

    “梁女士,麻烦收拾东西离开季家。”执法人员再一次严肃地说道。

    梁佩佩回神,像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就冷然地坐在沙发上无视其他人。

    季月染冷哼,“老赖就是老赖,既然这么不给面子,那就强制性执行。”

    一男一女上前,左右架住梁佩佩的手臂,不顾她的叫声呐喊,无视佣人们的惶恐惊惧,直接连拖带拽地扯她出门。

    “凭什么,放开我!!”

    执法人员怒声回应:“就凭这里是季月染的家!”

    “大晚上的吵什么!”也就在此时,大腹便便的季禄突然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上,当他看到楼下那一群人影时,手中的杯子坠落,惊了一群人。

    尤其是当他看到冷若冰霜的季月染时,那面目神情更夸张,并没有像梁佩佩那样露出嫌恶提防的神色,而是谄媚着迎来,要握住季月染那双如葱段似的双手。

    “染染啊,你终于回来了……”

    季月染错身闪开,一派冷然,“赶紧滚出我的家。”

    季禄面色一僵,轻轻皱眉,“染染,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跟你们形同陌路,别侮辱了‘家人’二字。”

    季禄、梁佩佩,我给过机会你们搬家了,是你们赖着不走,那就别怪我狠心。

    “当家的,季月染要抢夺我们的家!”被执法人员塞进车的梁佩佩隔着车窗大喊。

    季禄顿时不悦,略带火气的目光投向季月染,“这怎么回事?”

    季月染没说话,一旁的执法人员拿着文件袋过来,“这是季小姐的诉讼文件,要求你们搬离她的家,不服从者,直接拘役和罚款。”

    季禄冷笑一声,径自坐在沙发上喝茶,一脸的面无表情,“同志,这里是我的家,不是她的家,你们哪里搞错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自己侵占了季小姐的家吗?”

    他阁下茶杯,态度冷然,俨然没有方才的谄媚,对着季月染时,讽刺地轻哼一声,“这里是季家,我姓季。”

    意思很明显,他不承认侵占了别人的房子,还一副我姓季我有理,你能奈我何?

    出乎意料的是,执法人员二话不说就过去架着他的手臂,以粗鲁的方式推搡他出门。

    季禄空有一副大腹便便的皮囊,原以为他能有大力气推开执法人员,没想到是个空心的胖子,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季月染冷笑,“全世界姓季的人有那么多,难道谁都有资格住进来?季禄,和你妻子在里面好好待着吧。”

    “季月染,你好狠毒的心,居然驱逐家人!”

    “哈哈哈……”季月染凝望着他大声笑,同时客气地说:“谢谢你们昔日的教导,才有今日冷漠无情的我。拜拜啦,亲爱的二叔二婶!”

    车门关上,阻隔了一切关系。她冷漠地着看执法人员带他们离开,直到车子没入黑暗,她才收回目光。

    回眸凝望这座宅子,多年的委屈如同决了堤的湖坝,泪水波涛汹涌而来,淹没了眼眶。

    昔日里的景色变了却又感觉没变,一切都还有当年熟悉的模样,可是缺少的,是他们身影。

    “爸妈、哥哥,染染终于把家给夺回来,你们放心,过两天我再把季家的产业拿回来,属于我们的东西一分也不能少。”

    她坐在沙发上抹了一把泪水,王特助坐在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夫人,和余总打官司可得要花许多钱,然后就是企业的运转也需要资金,所以……”

    他放下茶杯,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放在桌上,并且说:“所以这里面的钱你还是自己拿着吧。”

    季月染的目光从银行卡上离开,面无表情道:“说补偿你的就是你的,钱的事不用紧张,这座宅子里的东西全部卖掉都能挣好大一笔钱。”

    梁佩佩有个缺点,喜欢炫富,一有钱就和白双双一样采购各种值钱的古董回家摆放,看看这富丽堂皇的季家,哪一样东西不值钱?

    见她眼眶微红,明显是触景伤情。

    “你……”

    “王特助,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先回去,过两天再见。”

    王特助把卡往她面前推,“那请你还是把卡留着吧,我要的也不多,车子原价赔偿即可。”

    话落,起身,潇洒出门。

    季月染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又突然淹没眼眶。

    他也就待了一小会儿,前后不到一个小时,也不知怎么的,网络上的流言蜚语俨然变了个味道。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所有的风向标都转了方向,矛头对准王特助和季月染。

    两人的清白受到攻击,言语不堪,都说他两有一腿。更甚的是,谣传季月染早已怀上王特助的孩子。

    当各种报纸头条全是他们绯闻,当事人却一脸懵逼地面对面。

    然而,最愤怒的人还属余深不可,他坐在医院里看着老管家拿来的报纸气得浑身发颤,“他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老管家镜光一闪,一板一眼地说:“王特助本来就是季氏企业的人,和夫人走在一起也不足为奇。”

    不足为奇?

    余深捏着报纸的指尖紧了紧,愤怒地询问:“他们不澄清吗?”

    “不知道,或许他们早已经暗度陈仓也不知,毕竟我们这些年忽略了好多事。”

    的确,因为他们一行人都在为白双双和余思念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到季月染,因此她在做什么,他们一概不知其动向。

    余深沉默了,黑着脸坐在白双双病床前,医生说她凝血异常,时常需要输送血液维持生命。而余思念这孩子遗传了这一个特点,从小到大都依靠输血活着,更甚的是,他还有心脏病。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余深真没有想到,白双双自小就受那么多的苦痛才活到生孩子这一阶段。

    他不禁心疼地轻抚白双双苍白的小脸,因为季月染的一盆冷水,她好似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呼吸起伏微乎其微,若不是仔细瞧着,真以为她就那样交代了自己。

    作为监护人的白厉出现在病床前,他的情绪不比余深的差,一上来就数落季月染的不是。

    “我没想到季月染一点也不顾念旧情,竟把我温柔可爱的女儿搞成这样,真是狠心。”

    放在以前,听到这种话的余深会忍不住怒火心中烧。只是现在,这颗砰砰跳动的心脏已无力谴责谁,因为季月染,他变得优柔寡断。

    “她的行为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们冤枉她多年,见到双双不提刀也算是她有良心。”

    白厉眉头紧锁,疑惑地问他,“余总这是打算包庇自己的夫人枉顾我女儿的性命?”

    余深冷言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白厉倔着性子撇过脸,却露出受伤的神情,“余总,双双有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导好,导致她时常以为您是喜欢她,所以才会奋不顾身顶着压力偷偷喜欢您。我也以为您对她一心一意,所以才昧着良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令我难堪。”

    “既是难堪,为什么还要让她嫁给别人?”余深的神情布满阴翳,那双眼眸里蕴藏着惊天的恼意。

    白厉对他冰冷的态度无动于衷,自说自话,“我本不想插手她的人生,可是有一天她突然查出怀孕,我怕影响到她的声誉,不得不找个人来照顾她。”

    找接盘侠来照顾他的孩子?

    余深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

    白厉道:“我摸不清您的想法,也因为双双的叮嘱,才狠心让她嫁人。她说,大家都是成年人,需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害了另外无辜的人。”

    意思很明显,如果当初白双双怀孕时来找他,最受伤害的人就是季月染。因此,她宁愿带着他的孩子嫁给别人,也不愿意把真相说出口。

    白双双在余深眼里就是这么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天使般的存在。

    遭遇此事,他才会如此心痛。

    “但是,我没有想到季月染会这么对待双双,明知她这么可怜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下得去手泼她一盆冷水。”

    话刚说完,余深沉默片刻那会儿,门口这边就传来冰冷无情的声音,“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希望自己手中能有硫酸和化骨水。”

    季月染身着合身的杏色连衣裙捧着一束白色芬香的菊花站在门口,空调的微风拂面而过,轻轻扬起秀美的发丝。

    这么唯美的画面,却因她那一双凌厉得眼给毁了。

    白厉见到始作俑者,愤怒地朝她走去。

    季月染见状,将菊花塞进他的胸膛,抵挡他前进的步伐,“五块钱买的,讲了好久的价,好好珍惜吧,一般人我还不送呢。”

    看到白色菊花,余深和白厉这两个人的脸都绿了。去医院看望病人,最忌讳的就是送菊花,她是真不知假不知?

    季月染仿佛跟没事的人一样,潇洒地来,潇洒地走到病床前,更是潇洒地说:“你看你爹啊,张口闭口都在说我的不是,不知道还以为我是小三插足了你和余深的感情呢。”

    讽刺的话像极了沙尘风暴席卷当事人,白厉一大把年纪被一个黄毛丫头揪尾巴,当时就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季月染,你明知双双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她。天寒地冻的,你那盆冷水会要了她的命。”

    季月染不敢置信地轻笑出声,“怎么可能,我在牢狱里受尽五年折磨都还活得好好的,这人啊,哪有那么脆弱。”

    白厉怒斥,“你以为谁都像你命贱好养活?”

    季月染怒极反笑,“所以她才比不上我,处处被我压一头。”

    这一点,是白厉心尖的痛。同样为人女儿,季月染就出落得楚楚动人不说,还优秀到无人可比肩。而他的双双虽然不差,却被她甩了十八条街不止,不管哪方面,季月染都做得完美无瑕,实在让人佩服。

    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被季月染的实力打败。

    “我自知双双资质不如你……”

    季月染迅速打断他,“有一点她比我厉害,就是不要脸,别不承认。”

    白厉被她的话气得脸如猪肝色,憋恨了好久才抖着唇开口:“季月染,如果你来看望双双我们欢迎,如果你来找茬,那么抱歉,我们不稀罕你的假仁假义假仁慈。”

    菊花,重新丢回季月染怀抱中,白厉无礼的举动没有让她生气,反而接过花越过他来到病床前。

    余深有所防备,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拦在她面前。

    季月染抬眼,红唇勾出柔媚的弧度,眉眼中,带着微乎其微的春意。菊花芬芳,乱透彼此的呼吸,纤细的五指从他的肩膀一路下滑来至心口,她微微垂目,檀口轻启胡言乱语,“既然爱,为什么不对她说出口,有些东西失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余深迅速拽住她的手,低声警告,“我劝你不要玩火。”

    季月染的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床上躺着的女人,笑声如银铃般动听,“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此地帮你灭火。”

    声音不大,恰巧在场的人都能听见,门边的白厉额角青筋乱跳,而床上的白双双则攥紧被子,没差点在梦中咬碎一口钢牙。

    季月染忒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年白双双不顾她的感受和余深亲密互动,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又不能表现得那么可悲,因为他不屑看到她不喜的一面。

    她为了在他心里有个良好的印象,时常视而不见,还津津乐谈。

    不过现在她明白了,女人就得会十八般武艺才行,不仅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更要没脸没皮的骚起来,白双双当年那些手段她学起来轻而易举,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高一筹。

    余深愣了好一下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季月染已经把菊花搁置在白双双胸口处,还露出一副遗憾的神情轻言嘲讽:

    “当年在你坟墓前都没来得及送你一束花,现在有机会了,希望你早些安息。同时也告诫你,一开始动错了心会错了意就赶紧上岸,别误以为那是你和他两生欢喜。不然啊,走到最后的结果是一厢情愿那可就辜负了终生,难免会惹人笑话。”

    话如流星锤捶打当事人的胸口,蝴蝶羽翼般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露出漆黑宝石般水润的瞳孔,晶莹的泪珠随之从眼角滑落,隐匿在黑发中。

    季月染故作不可思议,“啊啦”一声,转过身来面对态度冷然的余深,惊讶道:“你看,鳄鱼的眼泪。”

    余深此时正像凶猛发怒的野兽,目光灼灼地盯着季月染,斥道:“请不要用你拙劣的演技来侮辱我的智商。”

    季月染假装不知,又转过身子面对白双双,轻笑道:“你看,余深说你呢。”

    “季月染,你放肆!”余深心一急,拽住她的手往他身边拉扯,“你明知道我说的人不是双双。”

    季月染努努嘴,不屑地白了一眼,“我以为你的眼睛治好了呢,原来还是那么瞎,真可悲。”

    余深答不对题,厉声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如果是来找白双双的不快,那请你离开此地。”

    “哦哟,说得我没事就不能来看一下故人一样。”

    “可你这样子像是来寻仇的。”

    季月染冷笑,“不然咧,难道我来心疼她不成?”

    说罢,奋力挣脱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交给他,“这是白双双当年向我借的三百五十万,至今都没还,你作为她的情夫兼孽种的父亲,麻烦你帮忙下把钱还了。对了,我没有卡,希望你能给现金。”

    余深皱着眉头看了下内容,疑惑的心思荡漾,望向季月染时,俨然是不信的。

    但是,他没来得及开口,手中的纸张就被夺走,白厉草草看了一眼,随手撕了它,并怒声质问季月染,“你现在缺钱缺到这种地步,竟伪造借条来骗钱?”

    “你女儿醒了呢,你问问她有没有朝我借过钱。”

    季月染自信的样子仿佛掌握了一切证据。

    两个亲近白双双的男人同时把目光落在病床上,直逼得那人不敢撇开头。但是,借条被撕,她含着泪面对季月染,声声控诉,“我知道你讨厌我……”

    “长话短说,我讨厌你是整个世界都知道的事,别老重复这么一句话,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季月染环抱着双手在胸前,冷漠地打断她。

    白双双咬牙切齿,愤懑地瞪着她,恼怒地说:“我没有朝你借过钱,从来都没有,一分都没有。”

    季月染挑眉,勾唇冷笑,“你确定?”

    白双双冷哼:“百分百确定。”

    反正,季月染除了口头说,什么证据都没有。

    白厉得知自己女儿的答案后,身子板都挺直了,态度更加嚣张,“我就说以我们的家世,双双怎么可能朝别人借钱。季月染,想钱想疯了伪造借条是犯法的,我们要告你。”

    季月染耸肩,无所畏惧,“挑个时间赶紧告,我看是你们赢还是我赢。哦对了,明天是我和余深开庭离婚的日子,可以的话,把时间放在后天,我等着,麻烦你们也等着。”

    她的话犹如万千把锋利凛冽的刀让白双双的脸色更苍白了。

    “不说别的,就算我真的借有你的钱,但你至于揪着不放?”

    “哦哟哟哟哟……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既然你不缺钱,那就赶紧把钱给我,就三百五十万。”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同样的纸张展开在几人面前,内容和之前那张一模一样,几人眼睛都看呆了。

    白厉想抢,季月染有所防备闪躲了过去,并得意地说:“我知道你们爱撕东西,所以多备了几份,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对付老赖,她的手段一绝。

    余深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她手中的借条。

    季月染神色一慌,赶紧大喊:“那才是原版,别撕!”

    话一出口,她有一瞬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样说不正是告诉别人撕了这张就再也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了吗?

    看她慌张不似骗人的样子,余深莫名地勾唇,露出一丝得意的浅笑。

    季月染皱眉不悦,伸手要夺取,他却抬高手扬了扬借条,笑着说:“想要,得答应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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