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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重的墙门向两边移动，黯淡灯光下，一个男人犹如冰冷的怪石立在中间，整个面孔埋于浓重的烟雾里，身后高垛几层炸药。
衣吉民看不清对方五官，但这个人的外形熟记于心：几年来数次过招，把他从土堆里扒出来也认得，对面正是q号计划总指挥刘?。
衣举起手枪对着“巨蟹”：“刘站长，举起手来！”
刘?纹丝不动，面露狰狞，左手握烟斗，右手攥导火线。面对突入而来的对手，他并未认输，孰赢孰败还不一定。
刘此时想到贺元，可以说他现在最憎恨这个家伙。原先俩人商量好，贺先在地面动手，他在地下呼应，可迟迟不见动静，否则哪会如此被动？
“再说一遍，放下手中的引线。”衣步步紧逼，刘?并不惧怕，竟站起来往炸药包退，一只手掏口袋里打火机，市局人员不敢开枪，万一子弹穿透这家伙身体引燃后面炸药。
“你以为轰隆一响可以名垂青史吗？”衣吉民不顾生死走过去，刀刃般的目光正对着他。
陈坤全从后面插上来：“刘?，手慢动，听我说几句，我刚从你家过来，你娘放下你的电话大哭一场，她不愿失去孩子，她恨你不争气。你看，老人家专门为你纳的新鞋。”陈高举起自己的布鞋，阴暗光线下“巨鲸”根本无法辨识。
刘?眼前一阵恍惚，不由自主住地颤抖摇摆，他大喊了声“娘！”便瘫倒在地，撕心欲裂的呜呜与哗哗流水声搅拌一起。
衣吉民见刘神志失控，上前扯下他手中导火线，指挥战士架起胳膊拖出暗室。
大家刚踏上青石台，刘突然挣开胳膊，掏出口袋里的烟斗，抛向远处的水道。
陈坤全看见有件黑乎乎的东西垂落，不顾一切跳入水中，汪和平紧跟而上。俩人俯身手不停地在脏水中探动，很快找到弯曲的烟斗，陈擦去上面水渍，对着衣喊：“东西在我手里。”
“快上来，别着凉，您身体还没康复！”衣跑过去，脱下军装给他披上。
市局会议室。衣吉民、陈坤全、汪和平与刑侦处的人员围坐一起，仔细研究刘?的烟斗。
汪的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在台受训期间，教练曾说它是藏匿情报最佳工具。”
衣吉民听罢细心旋转弯曲的烟把，里面弹出个胶卷，刑侦员将胶卷装入投影器，q号计划五大组六十二名特务头目名单赫然跳出，大家惊骇不已。
审讯中“巨鲸”刘?供出潜伏青岛一年来的主要任务，以及云旭克叛变，青岛警局“管警解放委员会”成员被捕经过。并交代云已改名换姓返回老家江苏。
但刘只字未提晚上舰艇接应一事。
青岛市局连夜组织精兵强将，集中围猎名单中的特务，无一漏网。
夜里十点，石老人海边。
陈坤全、汪和平与行动组战士提前设伏在礁石后面。
半小时前，衣吉民召集大家分析汪与贺元在此汇合的用意，一致认为与海面接应有关。
衣对大家说：“我马上请示局长联系基地封住海面，你们下一步的任务就是活捉“八爪鱼”。”
沮丧的贺先早早躲进石老人小树林，他觉得今天自己如丧家之犬无处藏身。“巨鲸”交代的任务没几项如愿以偿：李村河炸桥失败，广场大会引爆夭折…简直衰到底。
贺望着黑漆漆的夜空直叹气：我该如何向刘司令与谷组长交差，下半生算是没了希望。
啪啪啪，“八爪鱼”听见三下击掌声，这是汪和平发来的信号。
“这家伙还敢来，岂不上门送死？”贺元气恼地回了三声，拔出手枪等汪出现。
“贺组长！贺组长！”汪跑过来。
“别乱叫。”贺从树林一侧绕到汪和平背后，枪抵住他的后脑：“说，下午广场咋回事，你是不是卧底！”
汪和平故作受到惊吓：“若…那样…我有必来这…这里，我亲眼看见老z被人拿下，会场…被封住，我没…没能挤进去，炸弹…带过来了。”说完汪和平将肩上工具袋递给贺。
“你疯了，沿途被敌手查到还有命？说不定连我都出卖？”贺元又气又恼，他不想也没时间继续追问。
“我担心你有重要行动，怕漏带再被你骂。”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带你开溜的，快找地方把炸弹埋了。”汪和平听他一说，赶紧避开贺元视线，绕到礁石后面，将包塞进岩缝内，对着远方的陈坤全摁了三下电筒。俩人之前说定：一下为安全，二下与贺接上头，三下海面有情况，四下为敌特分子上岸。
“贺组长，我俩下一步去哪？”汪返回来问。
“等几个重要人物，十时半海上有快艇接我们回台湾。”
“不是说要光复大陆，这么快就撤离青岛。”
“那是老蒋给三军将士打气，你相信？汪兄，知道‘巨鲸'下落吗？”
“回青后我总共只见过他一次，刘长官看都不看我，他在何处我咋知道。”
“不清楚更好，省得烦心。”
十点二十五分，海面上亮起三下灯光，贺元回了三下，一艘快艇突突地由远至近。匍匐在地的贺元顿时精神起来，抖抖身上沙土：“汪兄，跟我过去。”
“贺组长，船靠岸不迟，万一对方有诈？”
“也对，谁都不认识。”贺掏枪躲在树后，又摁了三下电筒，但熄火的快艇没回应，心急火燎的贺元再次举起手电对着远方乱晃，快艇一看灯光连闪，掉头就逃。
贺元再也无法沉住气，冲出树林，迎着海风狂喊：“你们停住，停住，我是贺元，我是刘司令的人…”
哒哒哒，不知从何处扫来几发子弹，贺的身子像被飓风拔起的木桩，蹦?几下摔在沙滩。
远处华东海军一排排炮弹射向前来接应的敌舰，海面上殷红色的浪花看上去如钢水四溅。
在另一水域，登上快艇准备出逃的吉宝璐见大事不妙，在海面兜了个大圈又回到陆地，可他再也不敢回到圣保罗教堂。
几年后，有传吉宝璐上岸不久服毒自杀，也有人说曾在南美热带雨林见过他，但躲躲闪闪的他矢口否认曾去过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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