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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犹豫地回答，缓缓朝他走去。
上次北凌夜因为生气牢头意图对我图谋不轨而露出了狐狸形态，那时候的我是真的很害怕的。
可大概是有了前面的经历，加之他也是为了救我，我一直以来的害怕已经被冲淡了不少。
“是吗？”
北凌夜却不信，带着质疑反问我。
彻底不怕是假的，不过没有之前害怕是真的。
“你记得你打不过王八精的，为什么……”
我的意思很明显，北凌夜显然懂了。
他清浅地一勾唇，徐徐解释，“并不是我变厉害了，而是那道人原本就很弱。”
他顿了顿，接着道：“那天被那道人托在手里的王八到底是不是王八精，谁也不知道。”
我原本对这件事是深信不疑的，甚至根本就没有去想过白眉老道可能诓骗我们。
如今听北凌夜这样一说，确实是言之有理，况且北凌夜确实是打得道人落败而逃了。
“那为什么要露出真身呢？”
既然能够打败白眉老道跟形态无关，那又为什么多此一举呢？
我专注地凝视着北凌夜，希望知道其中缘由。
却只见他近似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回过头望着窗外，呢喃着，“应该让你早点适应才对。”
我细细品味着北凌夜的话，他的意思是，就算现在不看见，以后也会看见吗？
这种事我知道是避免不了的，即使是他无意让我看见，也会有很多偶然出现，让我看见。
就像上次我让他喝酒，他喝了，所以我看见了。
可为什么，我却感觉他的情绪这么低落呢？这跟防微杜渐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倒好像是在害怕什么。
可北凌夜这样桀骜，真的有他害怕的事情吗？
我正兀自思索间，被北凌夜轻缓的嗓音拉了回来。
“还记得我说过的圆月吗？”
“嗯。”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
我越发跟不上北凌夜的思维了，偏偏他只是提了提，并没有打算说下去的意思。
北凌夜一直看着窗外，我好奇地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了一弯高挂在夜幕中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已经有些趋近于圆了，我才惊觉后天便是月圆了。
皓月高挂在桂花树枝头上，皎洁的月色把院落里的景物照得有些明亮。
月亮周围没有一颗星星陪伴，我蓦然想起当初阿娘说过的话。
那是又一月，阿娘陪着我在院子里看圆月，她陡然说了这么一句，“月明星稀，到底谁才是孤独的呢？”
那时候的我不假思索地回：“阿娘，是不是月亮啊？”
我在阿娘面前从不敢自以为是，虽然我当时就是这样认为的。
可内心多想听见阿娘亲自回我一句，“是啊，月亮是最孤独的。”
可她没有，她依然遥遥地注视着天上的皓月，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那时候我就时常想，难道不是月亮最孤独吗？
是星星吗？可明明星星有那么多颗互相陪伴着。
每一次的圆月我都想再一次问阿娘，是不是星星最孤独，可我一直没敢问出口。
到了后来，便是再也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北凌夜，你说，月明星稀，谁最孤独呢？”
我情不自禁地呢喃出声，讷讷地注视着他的侧脸。
他应声回头看我，跟当初的我一样不假思索地回：“月亮吧。”
看吧，果然是月亮最孤独。
我的鼻翼微酸，忽然想起之前也这样问过沈东尧。
他总是把我问的每个问题都很认真地思考许久，才会慎重地回我，“星星吧。”
“为什么？”
我不解，“星星那么多，为什么还会孤独呢？”
“因为它们总是在月亮很亮的时候离开，而在月亮黯淡时，总是默默陪伴在身侧。”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沈东尧说这番话时专注的神情，那悠远的眼神，好像看尽了人间沧桑一般，透着淡淡的苍老。
“哦哦。”
我总觉得沈东尧说的话就是对的，所以我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如今，我却好想告诉他，也告诉阿娘，我就是觉得月亮是最孤独的。
“我也觉得月亮孤独。”
可我现在只能收回思绪，对着北凌夜说出这句话，再不济，再对着思莲说出这句话，可她应该不会知道我在说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伤。”
聊了这么久，话题已经扯了这么远，我这才想起原本是要询问北凌夜伤势的。
我低下头去拉他的手，他没有躲闪。
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甲上，还带着那个道士的血迹。
手背上有一处不大不小的黑色伤疤，看起来就是被烧灼后的痕迹，在伤疤边缘还有些没有褪尽的白色绒毛。
我缓缓摸上去，指腹传来肌肤的嫩滑以及绒毛的柔软。
“你回狐狸洞去吧。”
我想说用灵池泡泡，可灵池是解异术的，却也不知道对外伤有没有用。
想说去灵溪洞治治，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小题大做。
只是总不能一直这样吧，我看着也就罢了，要是被思莲看见，说不定要被吓成什么样。
北凌夜抽回手，看着手上的伤语气淡然，“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今晚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快睡吧。”
我想说不用的，可奈何北凌夜有些坚持，我只好作罢。
第二天醒来时，北凌夜正背靠窗棂坐着，一只脚屈膝踩在窗台上，一只脚垂在屋子里沉睡着。
他的一只手轻轻搭在那曲起来的膝盖上，受伤的手放在小腹处。
我掀被下床，缓缓来到他身边，看着他紧闭的眼睑，以及略长的黑色眼睫微楞。
怎么感觉这眼睫比我的还要长？
我低头去拉他放在小腹上的手，上面的烧伤痕迹已经消了三分之一，周围的白色绒毛也褪下去不少。
看来要彻底消失不见，还需要些时间呢。
我正拉着北凌夜的手端详，眼前沉睡的他竟然开口说话了。
“这么担心我？”
我蓦地抬头看他，他正挑着眉，一双黑色眼瞳里闪烁着讳莫如深的光芒，忽明忽暗。
淡色薄唇轻抿成一条柔和的弧线，唇角含着淡淡的清浅笑意，莫名温和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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