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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拧了拧眉,看见他灿然一笑,把兔子和鱼举到眼前细细打量,若有所思。
我正好奇他到底在看什么,就听见沉吟良久的他再次开口。
“这兔子是不是应该先把皮给去了啊?还有这鱼……”
不知道为什么,在纪辰远说完这句话后,我似乎看见眼前的兔子眼神变得格外悲怜,神情也极为惊恐。
而那条鱼,比起之前更为剧烈地摆动起尾巴来。
我情不自禁脑补了一下纪辰远说的画面,简直是不忍直视,血腥残忍。
“你还是拿回去吧,生吃什么的,太残忍了。”
我蹙着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我看见纪辰远的笑意更为明朗舒心,似乎我的反应深得他心。
他将兔子和鱼更紧地攥了攥,颇为遗憾地皱起眉,“看来要拿去烧熟了,再给北凌夜送去了。”
说着,他便再不跟我纠缠,直接朝着厨房去了。
待纪辰远一走,北凌夜的房门便打开了。我回身去看北凌夜,他穿着一身白色袍子,长长的墨发高束,一如既往的霞姿月韵。
“白费心思。”
他淡色薄唇轻勾,噙着一抹讽笑,口吻清冷不屑。
看来,刚才我和纪辰远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北凌夜上前来,站定在我面前,似乎是在解释什么。
“小雪,我从不杀生,也不吃生肉。”
顿了顿,声音更为清冷,“我救你与他纪辰远有何干系。”
虽然北凌夜的声音是清冽的,可他墨黑的眼瞳里却流露出浓浓的怜惜。
听北凌夜的这番话,我有些不知所云,云里雾里。
后来吃饭时,饭桌上并没有出现兔肉和鱼肉,还是一如既往清淡的饮食。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纪辰远,他这次倒是机灵,立刻领会了我的意思。
“我放生了,不过那鱼似乎活不成了,干太久了。”
我听到放生二字,心里很是欣慰,毕竟刚才那兔子的神情,真是太让人心生愧疚了。
纪辰远又说只好另外找机会给北凌夜带食物了,被北凌夜一个眼神杀给震慑得闭了嘴。
我以为自此以后纪辰远就不会再缠着北凌夜要感谢他了,不过显然是我想多了。
经过了感谢事之后,纪辰远又对北凌夜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总是找着机会就想要看北凌夜的真身。
之后就在傍晚时分,在纪辰远再一次缠着北凌夜要看真身时,被北凌夜一个抓住衣领,消失不见了。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又出现在了方才站立的位置。
只是纪辰远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吵着要看北凌夜的真身了,一副兴趣缺缺、无精打采的模样。
等到纪辰远回去后,我才费解地问北凌夜,“你带他干嘛去了?”
“去看了看鎏金大门上的狐狸。”
北凌夜不疾不徐地启唇。
鎏金大门的狐狸挺好的啊,怎么感觉纪辰远像是受到了莫大打击一般。
北凌夜像是听见了我的心声一般,薄唇轻勾,邪魅一笑,眸光讳莫如深。
随后直接抬手覆在我的眼前,我正不明所以,就看见眼前出现了那金黄色的鎏金大门。
而在那大门上,原本霸气威武的狐狸,竟然变成了一只极其难看的灰色狐。
它半大不小的身体看似慵懒地蜷缩在一起,却是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我刚看完,眼前的画面便消失不见了,原来是北凌夜已经收回了手。
“原来是这样啊。”
我猜想,纪辰远很憧憬北凌夜的真身,多半是看他长相妖孽,原身应该也不赖。
却没想到看见这样的原身,自然是失望透顶了。
没想到一向正经冷漠的北凌夜,遇上了纪辰远,竟然也学会捉弄人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呢?
其实在纪辰远好奇北凌夜的真身时,思莲也表现出了相应的兴趣,只不过应该还是有些惧意,没有纪辰远那么兴奋。
夜晚时,我正打算睡觉,却见北凌夜来到了我房间。
明天就是月圆了,所以今晚的月亮很是皎洁。
北凌夜大概是刚从桂花树上下来,洁白的袍子上还带着一片树叶。
不过他并没有把它拿下来,而是静静坐在窗棂上,仰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洁白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和白袍融为一体,透着莹白的光辉。
“明天就是圆月了。”
他悠长的声线似有拖曳,语调低沉而绵软,有种淡淡的忧思。
“小雪,我陪你看圆月吧。”
他突然回头看着我,近似呢喃。
我前进的脚步顿在原地,凝视着他的俊颜,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想看圆月,可自从我拒绝了沈东尧陪我看圆月后,北凌夜是第一个说要陪我看圆月的人。
“今天的月亮也很圆。”
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顿住的脚步再也没有朝北凌夜靠近,也没有看见窗外的皓月当空。
“小雪,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北凌夜望着我,陡然叹息一声。
“为什么?”
世间万般险恶,人心有时候比那些鬼魅还可怕。
“我活了一千多年,很多事,舍不得忘,却总想着忘。”
这是北凌夜第一次推心置腹地谈论自己,我没有打岔,生怕不小心说错了话,他就不会再继续说下去了。
北凌夜终于伸手将袖口上的树叶拂下,树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沉沉落在地上。
他的眸光悠远而深邃,似乎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世界,或者说,在看另一个人。
“倘若一个人说恨你,并且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你还会想要记得吗?”
我不明白他突然的伤感是怎么回事,只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反问他,“是很重要的人吗?”
话音一落,我能清楚地看见北凌夜的眸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像是陡然寂灭的光芒,了无生息。
“是的,挚爱之人。”
那四个字就像有魔力一样,不断在我脑海中回旋。
我感受到晚风吹拂在脸颊上的清凉,同时带着白日里还未散尽的余温。
北凌夜的口吻虽是云淡风轻的,可悲伤和沉痛,却将他紧紧包围。
“那她为什么会恨你?”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幽幽传出,细若蚊语,像是害怕破坏了这样宁静而忧伤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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