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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纪辰远更为欠揍地说了句，“堂堂魔尊也不过如此，酒坛和手指都分不出来。”
言语间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死命往他身上戳。
“就是你让那个叫清歌的手下来楼府的，还掐我脖子，很了不起啊！”
他收了酒坛换用手指去戳廑爻的脊背，“不让本少爷碰是吧，本少爷偏碰，偏碰。”
我看着纪辰远欠欠儿的言行，只觉得如果不是我在这里的话，他这完全就是在作死。
不过这样的他我也是好久都没看见过了，恍然间好像又看到了在桃庄初见时的那个翩翩少年郎。
他洒脱豪迈，喜欢笑，以为北凌夜真的是我表哥时，还有点见家长的拘谨腼腆。
喜欢不好意思就挠头，不信邪，不怕妖魔鬼怪，惩恶扬善，同仇敌忾，连自己的老爹都骂。
真的是……
我看着此时释放本性的纪辰远，眼眶忍不住发热，直接从他的怀里拿过另一坛酒，打开上面的红布，仰头喝起来。
廑爻似乎是终于被纪辰远激怒了，猝不及防地闪身，手已经朝着他的咽喉去了，“太烦人了。”
我虽然兀自灌着酒，不过在廑爻动手的刹那间，眼疾手快地就抓住了他的手指，挡在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纪辰远身前。
“不是你说的吗？他就是一介凡人，跟他生气有失你的身份。”
我尽量赔着笑脸，回过头冲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纪辰远说：“把酒打开。”
面对我的怀柔政策，廑爻再生气，也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非但没有解气，反而更是郁闷了。
他挑挑眉，将长袍一撩，颇像一位老者般问我，“知道错了？”
以前我和廑爻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他很多时候看不惯我撞南墙，就总是一个人生我的气。
偶尔我会去道歉，但很多时候还是因为讨好北凌夜而忽略了他的感受。
莫琦月不会表现出这样的死皮赖脸，这是莫琦月和楼映雪的结合版，是岁月沉淀后的结果。
我使劲点头，藏起眼底浓郁的悲伤，乖乖认错，“我知道不该替他挡那一下，不过这么久他也救过我几次，就当是偿还吧。”
对于我说的这番话，我连自己都不会相信，更别提廑爻了，他极度怀疑地将我审视一番，连一丝一毫的小情绪也不放过。
自欺欺人的我为了让他彻底相信，不得不举起自己的右手，把已经断了的无名指给他看，“喏，现在相信了吧。”
已经将手中的酒坛打开的纪辰远被我施了障眼法，自然是不知道我让廑爻看的是什么。
可似乎又因为廑爻对他的爱答不理，自个儿也不愿意往上面凑，只是兀自举起酒喝了一口。
廑爻还来不及表态，就看见自己的酒被纪辰远占为己有，一把将酒夺过去，冰冷地低斥，“魔界的酒也是你能喝的？”
然后锋眉一挑，仰头就干了一大口。
我暗自舒了口气，放下右手后，听见纪辰远不以为意地砸吧了两下嘴，尔后不屑地抬起下巴。
“什么魔界的酒，还不比桃庄的桃花酒好喝，也只有一直住在魔界的大魔头才会当做宝贝。”
刚才廑爻抢夺酒坛时纪辰远还没喝完，这下酒水无可避免地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正兀自擦着满嘴和下巴脖颈的酒，根本没把已经脸黑到不行的廑爻当回事儿。
恍然间，我像是看见了纪辰远和思莲吵嘴的画面，也是一样看似剑拔弩张，硝烟味弥漫。
不过其实，双方谁也没有生气，反而感情好到不行。
不知道通过这次一起喝酒，他们俩会不会也建立起深厚的情谊呢。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
如果在桃庄的时候我没有认识纪辰远，我也不是莫琦月，也不认识廑爻，谁能预料到有一天，凡人也能和魔尊喝酒。
三个人在断崖边坐下来，我坐在廑爻的身边，廑爻和纪辰远并排坐在一起，两人相看两生厌。
他们皆不约而同地要求我坐到中间去，我不理睬，含笑看着互相嫌弃的两人，更为心酸。
我们聊着天，说了好久的话，当然，最后还是纪辰远和廑爻聊得最多。
其实廑爻这个人，虽然有时言行确实让人不敢苟同，不过魔族的人，从来都无所谓好坏的吧。
我们从来是随心随性，顺遂自己的心意就喜欢，哪怕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哪怕这件事在别人看来，多么的不该为。
应该也算是随心所欲吧！
廑爻除了和我之外，再没有和第二个人聊得如此畅快过，虽然他依然是一脸冰冷，不过言行间已经暴露了他的喜爱。
两人从最初的不爱搭理，到你来我往喝着同一坛酒，偶尔互骂两句，或者失笑，就是最好的证明。
明明是我带着酒来向廑爻赔罪的，到最后倒像是他们两人的把酒言欢了。
大概是昨晚已经喝过酒了，身体对这东西有了基本的免疫力，一坛酒下肚，我竟然还没有感觉到眩晕。
廑爻和纪辰远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就谈到了下棋，两人刚开始谁也不服气谁，一个劲地吹嘘自己的棋艺有多精湛。
我无声地笑着，感觉这是我这么久以来，最为开心的时刻了。
可以不用去想那些糟心的过往和当下，就这样坐在断崖边，看着夕阳西下，吹着清冷的微风，听着两个臭味相投的人争辩。
果真是比一个人呆着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敢不敢比试一下？”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纪辰远喝酒，从前从也从不知道他喝不喝酒，大概是魔族的酒比起人间的酒确实是有些烈。
他酡红着面颊，有些上脸，双眼已经是满满的醉意。
不过应该还是有些酒量的，意识似乎还蛮清醒，对着廑爻伸出右手中指，极为挑衅地挑眉，“敢不敢，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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