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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一向疼爱她，事事愿意为她让步的韩爷爷，这一次都没有站在韩惠君的身边。
他最疼的当然还是韩惠君，但他也不能眼看着外孙女走弯路。
甚至可能是走韩惠君曾经的老路。
为了避免老两口受不住韩惠君的哀求心软，韩父早早就把老两口送去了疗养院。
隔开是隔开了，但疗养院里，韩爷爷内心还是不得安宁。
临老临老，他才真正理解，溺子如杀子是什么意思，到了地下，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舍身取义，拼死护他的两位老友。
再看老伴乐悠悠赏花浇水，韩爷爷觉得看不过眼，也没脸讲。
韩慧君刚领回家前，老伴是一视同仁是管教着的，是他没有分寸，不讲原则，无底限的宠溺，才导致如今的苦果。
韩爷爷甚至要感谢老伴，在韩惠君少年时几次犯错，哪怕跟他吵到冷战分居，也没放弃原则。
所以现在韩惠君哪怕再偏执自私，至少大是大非上，没有出过差错。
“惠君命好，你就别操心了。”韩奶奶是真心觉得韩惠君命好。
老人家一贯认为，人在少年时不经历那些该经历的细小挫折，不学会怎么跟身边的亲人朋友相处，不了解该懂的人情世故，总有一天，这些苦头会加倍地还回来。
韩惠君毕业没考上医科大学，只读了护士学校是第一桩，后来遇到南川生父又是一桩。
韩奶奶那时候当然心疼韩惠君，但也盼着她经历了这些，能懂事。
哪曾想许从生那笨小子急冲冲地站了出来，结婚后对韩惠君是维护得滴水不漏，对南川也是爱屋及乌地好。
结果呢？
结果，说得难听些，是许从生一腔真心喂了狗。
韩奶奶看不过眼，但想得开，韩惠君好歹是她女儿，她这个当妈的能少受点气。
韩爷爷叫老伴一噎，说不出话来。
背着韩奶奶，韩爷爷忍不住碎碎念叨，女婿应当不会太跟女儿计较吧？
许从生跟韩惠君摊完牌，就领着韩慧君去了廖家，这一次他不会再奋力挡在韩惠君面前，而是要逼着她一起面对。
韩惠君到了廖国诚家里，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被廖母骂着，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时，韩惠君血冲脑顶，差点直接昏过去。
韩惠君跟廖母打了一架，但她一个做医生的，哪里打得过向来掐尖要强的廖母，没两分钟，脖子上就被挠了好几条血道道。
韩父不忍地撇开脸。
“廖国诚，让你妈住手，不然就不用谈了。”许从生目光冷冷地看向廖国诚。
廖国诚也不敢由着她妈闹，赶紧把他妈扯开，韩惠君总算是找到机会，狠狠地薅了廖母几把，算是找补回来点。
许从生在廖国诚面前摆了两条路，一个是许父找门路，送廖国诚进厂。
另一个是，他要是执意把许卫兰拉下水，就拉吧。
“你韩爷爷狠不下心，我狠得下心，她想嫁你想娶，你们也别去祸害别的人，只是以后，我们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了。”许从生说着话，给自己点了根烟。
廖国诚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心里有些发慌。
转脸看向韩父，韩父板着脸坐在一边，这两天都是韩父在稳着廖国诚，廖国诚以为以韩家疼爱女儿的传统，肯定会为许卫兰妥协，所以一直没有动作。
但现在，显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韩家和许家，竟然半点妥协都没有，两条路，都是廖国诚不想选的。
他怎么会想进厂，他又不是没进过厂，他吃不了那个苦！
再说了，他要想进厂，走许父的门路干什么，直接找他大伯不就是了，他大伯虽然瞧不上他们家，但他求上门，总不至于袖手旁观。
跟许卫兰结婚，廖国诚倒是有几分心动，这原本就是他的打算。
现在对他们寒心肯定是会有的，但以后呢，他们慢慢磨，慢慢讨好，当爹妈的总会心软吧，再等他们生了孩子，不都说隔辈亲吗？
可现在，廖国诚突然没那么有信心了。
“混账！”正在廖国诚犹豫的时候，身材高大，满脸威严的廖大伯就出现在了廖家门口。
这位是廖家如今的大家长，廖国诚一家，都仰着廖大伯的鼻息生活。
廖国诚对自己的大伯还是畏惧的，吓得脖子一缩，心里后悔得要死，早知道许家和韩家这么强势，他就早点把事情闹出去了。
到时候迫于舆论，许卫兰不嫁给他，想嫁出去都难。
现在好了，许家韩家不要脸，居然把这事告诉了他大伯，现在他怕是连鱼死网破的机会都没有了。
果然廖大伯一来，就先压着廖国诚道了歉，然后迅速和许父商定了廖国诚的安排。
去厂里做工人。
客客气气把人送走，转头廖大伯就是一脚踹在廖国诚的身上。
“废物。”廖大伯意味不明地骂了一句，才看向旁边缩着不敢吱声的弟媳妇，“替他收拾收拾行李，我明天就给他送他走。”
留在这里也是丢人现眼，不如早点滚蛋。
廖国诚不敢喊痛，紧追两步麻着胆子质问，“大伯，你就由着他们这么欺负我吗？”
廖大伯站定回身，打量了廖国诚几眼，“怎么，你是觉得你能代表廖家，觉得他们打你脸，就是欺负廖家了？”
今天的事，廖大伯心里当然不舒服，也暗暗记了一笔。
但廖国诚这个蠢货，廖大伯本身就不想看见，不如顺水推舟送走。
少了廖国诚这个又蠢又毒的儿子在旁边怂恿挑唆，他那不成器弟弟弟媳的两口子，好歹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我没有。”廖国诚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不敢应。
廖大伯冷哼一声，甩手下楼，声音远远地传进来，“最好没有，你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廖国诚站在原地，脸色扭曲难看到了极点。
……
周暨明把姜黎送到基地，把人往里头一送，自己就去招待所睡觉了。
姜黎不用他管，半天时间，参观了种子基地的各种实验蔬菜，找技术人员了解过实验数据后，根据去年生产队的种植经验和需求，跟种子基地签好了采购合同。
合同签好，往上级报备的事种子基地这边有专人处理，姜黎不必操心太多。
等周暨明醒来的时候，姜黎已经从食堂打了两份盒饭回来，吃完了自己那一份。
“怎么这么快？”周暨明以为姜黎会留在种子基地呆着流连忘返。
就像他小妹，明明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说起菌菇来头头是道，钻在潮湿的菌棚里，能一呆就是一天。
姜黎奇怪地看了周暨明一眼，她一个卖货手，又不是研究种地的，跟基地那些技术人员其实没有多少共同话题可聊。
她只需要提出自己的问题和需求，交给他们专业的处理就好。
现在公对公的业务其实是非常省心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有就有，能给的都能给，不像后世各种套路，防不胜防。
不过她倒是有意送人过来学习，可惜这边拒绝了。
当然现在不少单位都是在努力恢复元气的状态，拒绝是正常的事，这回搭上了线，以后保持良好沟通，总会有机会。
姜黎办完了这边的事，周暨明也利落，起来抹把脸，把饭吃了，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往京市赶。
京郊这边的蔬菜大队，跟他们生产队不是一个体量，这边的大棚覆盖，也是江省蔬菜公司可望不可及的。
京市这边大棚技术成熟，不像他们生产队，因为技术人员不够，管理水平不够，去年大棚只有投入，没有多少收获。
姜黎到了这里，可比在种子基地用心，老早就掏出了小本本，认真得不得了，不时低头详细记录着。
周暨明以为她会很快结束，就跟在了后头。
结果姜黎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周暨明，“……”
晚上两人也没离开，直接在大队长家里借宿了一晚，第二天又是埋头扎在大棚里的一天。
周暨明没有再陪姜黎，第二早一早就走了。
“乔乔那里，多谢你了。”周乔要去公社工作，这种好事她肯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家里，拍电报都来不及，她直接花大价钱打了电话。
这也是周暨明为什么这么上心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向明丽。
他冲动之下写了封信给向明丽，结果一点回音都没有，他其实已经懂了意思，但总还有点不死心。
“明丽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周二哥，这话你不应该问我，也不应该贸然去打扰我表姐，你应该先把自己问明白。”提起这事，姜黎脸色就冷了下来。
周暨明不太明白地看着姜黎。
“你喜欢我姐，有打算要跟她结婚吗？”
周暨明黑脸微微发红，正要把头往下点，就又听到姜黎问他。
“如果有这个打算，那还好，但你更应该想想，我家和你家的差距，你的父母家人怎么看待你要娶一个小地方来的女同志，不要说你父母没意见，你得先问他们。”
“你的父母爱你没有条件，但对你的另一半，未必。”
“还有很多现实的问题，你自己去想吧，你想不明白，我说再多也没有用，我还是个孩子，教不了你太多。”
周暨明一言难尽地看着还是“孩子”的姜黎，她到底是怎么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出口的。
不过姜黎先头说的那些倒也没错。
周暨明心事重重地回了程。
原本准备直接回单位，他脚下一转，回了家。
姜黎在蔬菜大队呆了三天，跟着上了两天工，记了十几页笔记，还认识了下来视察的蔬菜公司的干部。
最后实在是约了八分厂的人，不能再耽误，才依依不舍地回了京市招待所。
见到姜黎回来，韩向阳可算是松了口气。
姜黎说走一两天，结果一去不复返，韩向阳没少脑补姜黎会不会出什么事，差点要跟生产队那边拍电报了，姜黎总算是回来了。
“八分厂那边来信了，说粉碎机调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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