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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旁人的雀跃不同，坐在后排窗户边上的徐一江静静地看着窗外，只是今天好像没有晚霞了。眼眸深沉，神情冷淡。一只小鸟恰好停靠在窗户边上的枝桠上，似在挠挠翅膀，啾啾，啾啾的叫个不停。
也许是察觉到人的目光，它稍微歇了一会儿，就重新展翅飞向远处了。
从它来，驻足，到离去，他一直都在看着它。
回家的时候，书包里就放着那张看起来轻飘飘，实则沉甸甸的纸张。
他还没想好怎么作出选择。
晚上与徐父在饭桌吃饭时，虽然在只有两人的情况下，一贯都是吃饭保持不言语的状态，但徐父这一次能明显感知到儿子的状态不佳，有些神不在焉的。
饭后，本该是进书房写文献的徐父这一次破天荒的还待在客厅里。他在等着徐一江洗完碗出来。徐一江走出厨房时，确实有些惊讶。
一边甩手，一边好奇的问道，“爸，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竟然还没进去工作？”
不错嘛，还有心情调侃，看来问题不是很严重。
暗自在心里判断了之后，徐父知道该以哪种语气开口了。
“来来来，等你呢，我今天掐指一算，发现天时地利人和正好，宜聊天。”眨眨眼，人到中年的徐父还像儿子送了个wink......
“呃...求您别，有些吓人。”如果这个动作是发生在孟星晚身上，他会开心得转圈。但是，如果是徐父做的话，他只想跑路。
明目张胆地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后，徐一江还是走了过去。算了，这位教授估计已经看出自己有事憋着了。
坐下后，先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照旧是普洱茶。
“是有一件事，拿不准主意，或者说做不出选择。”
也不扭捏，徐一江开门见山，“英国剑桥大学那边给我发了录取通知书，班主任问我的想法，接受还是不接受。”
剑桥......
徐父原本笑着的面容一下子有些僵硬了，眸底泛上一丝心痛，和怀念。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剑桥意味着什么，这俩父子心知肚明。也不表态，问他，“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了吗？或者你有什么顾虑吗？”徐父隐隐约约能感知到他在顾虑着的东西是什么。
“有，实不相瞒，我从很早的时候起，就一直暗中喜欢晚晚了。可是直到上了高三，我才有了能接近她的机会。我在等着，等着高考结束后的那一天，正式跟她表白，请求她做我女朋友。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谈及孟星晚，徐一江的整个眼眸都在发亮。
“但是，这个通知书来得很猝不及防。我如果接受了，那就意味着，大学四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我都无法陪在她的身边。如果我让她做了我女朋友，那么她面对的就是一个远在异国，不能陪在她身边的男朋友。这对她不公平。”低哑的声音，语速缓慢，像在剖析自己内心。
“而且我，我无法想象，如果她有男朋友可却不是我的场景，那样我会嫉妒的疯掉。可是，可是您也知道，剑桥意味着什么......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到后面，徐一江越说越难过，身体由端正挺拔到逐渐弯曲，语气带着哽咽，死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徐父明白也理解他，伸手拍拍儿子的背，这才发现，以前那个胖嘟嘟的小娃娃现在已经长成了可以独挡一方的健壮身姿。
欣慰地抚摸着，徐父低低叹了一口气。循循善诱着，“儿子啊，爸爸现在才发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印象中那个走路歪歪扭扭的小胖墩好像还是在昨天一样。真好，你在最好的年纪能够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
手从徐一江的背上移开，徐父望着前方悬挂在电视上方的那张相片。
照片中的女人知性温婉，一头长发慵懒地用丝巾扎起，松松地垂在肩头，穿着一身法式长裙，身材窈窕。怀里正抱着一个奶娃娃，低眉温柔地哄着。
这是什么时候偷拍的？徐父在时光岁月里寻找了一番，哦，是在徐一江刚出生一年左右的时候，那天下午，阳光很好，但徐一江不知怎么的就哭闹起来。本来在工作着的江妍听到哭声立马放下手中事情，赶过来抱起了他轻轻地摇晃着，嘴里哼唱着家乡的小曲。
当徐父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午后三点的阳光刚好照射在两人身上，他看得呆了，却还是下意识找到相机将这一幕定格下来。
后来，江妈妈去世之后，徐父每每看到这张照片，心中就会涌上难以言说的痛苦。
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与她相遇得太晚，两人互相陪伴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十年。
徐一江听着父亲第一次诉说那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很长一段时间，心神难以平静下来。尤其是听到最后他的遗憾时，徐一江只感觉自己要绷不住了。
“我跟你说这个，一是羡慕你在很早的时光里就能找到想要携手一生的人。二是，我希望你能去剑桥看看，去看看你妈妈待过的学校。因为我相信，如果是那个小姑娘，她一定不会希望你放弃自己的前途、自己的愿望而跟她在一起。有些时候这不是爱，相反，这是一种以爱为名的枷锁。”
“你再想想吧，看要不要跟人家小姑娘先提前通个气。结果好与坏，总要一起努力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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