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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暖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是有点懵的。
曹泽的联系方式她虽然保存了，但是对方很少给她打电话。
加上最近她都没有主动联系邵恒，这人今天给她打电话倒是奇了怪了。
“向小姐,我是曹泽。”
曹泽在另一头自报家门。
最近向暖的态度，让他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把他的联系方式都给删除了。
“曹先生,有什么事吗？”向暖歪着头夹着电话，一只手还在敲击着键盘。
曹泽在听筒里听见键盘咔哒咔哒的响声,愣了一下。
啊,最近向小姐好像确实一心扑在事业上。
“抱歉，打扰你工作了,不过我确实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向暖停下打字的手,看了一眼薛桃，示意她看着点工作电话，自己就拿着手机走出了办公室。
“我已经出来了，曹先生,有什么事就请说吧。”
说实话，向暖还不知道曹泽具体有什么大事需要和她商量。
不过随便一猜也知道，一定和邵恒有关。
“是这样的，向小姐,你和邵恒一向关系不错,这一点我最近几年看的也很清楚。邵恒的朋友里，你是最真心支持他的人。”
向暖听了这话，心底一哂,面上却不好反驳。
毕竟当初为了任务,她确实是对邵恒殷勤备至。
眼下除了贺城之外,最麻烦的就是邵恒。
邵恒虽然财力和人脉不如邵恒,但知名度却是国民级别的，很多中学生可能不知道海市首富是谁，却不可能不知道影帝邵恒。
因此向暖也确实不敢把邵恒逼急了。
于是她假装关切地问道：“是邵恒出什么事了吗？我看最近的娱乐新闻里似乎没什么黑料。”
电话那头，曹泽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看起来，向小姐虽然最近醉心事业，倒也不是不关注邵恒。
不过他忘了，以邵恒的咖位，一旦有什么新闻，肯定就上热搜了，根本不必向暖特意关注。
“那倒没有。”曹泽回答。
紧接着，他才说出这次的目的，“不过……邵恒最近有些心浮气躁，他总是想公开和你的关系。”
这句话像一声闷雷似的，在向暖的脑海中炸响。
“不——”
不行！
向暖差点语气生硬地把心里话说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下心绪，语气重归温柔，“这不好吧！阿恒的事业还在上升期，虽然我和他是好朋友，但是网友们总是会往其他方向臆测……很容易让阿恒流失粉丝。”
“我也是这样想的，向小姐你这么为邵恒的事业着想，真是用心良苦。我想，如果邵恒知道你的想法，也许会改变主意……”
两人都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不过聪明人说话，总归是不用说的太直接的。
虽然曹泽此举多半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对于向暖来说，曹泽能提前通知她，她就已经心怀感激了。
毕竟她并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微博出道。
挂断电话之后，向暖回到办公室，第一次在攻略结束后主动联系了邵恒。
「暖暖：最近工作忙不忙呀？」
邵恒原本心不在焉地看着剧本，发现手机振动后，立刻拿起了手机。
见发消息的人是向暖，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邵恒：不是很忙，不过过几天就要进组了。」
向暖看见消息，差点翻了白眼。
就几天时间，您就想送我微博出道了？
而且事先都不带通知的？
然而这话可不能只说，邵恒这个人私底下脾气并不怎么样，而且一身反骨，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想做什么。
因此向暖只能用怀柔政策。
「暖暖：那就好，上次在酒店门口遇见你，差点给你造成麻烦，我还担心了好多天。」
这话就完全是反话了，不过以邵恒眼中的滤镜来看，向暖本来就是这么善解人意，为他人着想。
他想起自己的计划，笑着打起了字。
「邵恒：没什么麻烦的，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咱们两个的关系。」
一句话看得向暖毛骨悚然。
好家伙，把我宰了送到网友家门口鞭尸吗？
「暖暖：那怎么行？你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咱们两个认识这么久，我又跑不了，有什么好着急的？」
「邵恒：你不想公开？」
邵恒的反问让向暖有一瞬间的紧张。
要是面对面，向暖看着邵恒的表情，还能知道这句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然而现在两人隔着屏幕打字沟通，向暖就有些摸不清楚邵恒的意思了。
然而公司毕竟是公共场合，向暖视频通话的另一头是邵恒，一旦被人发现，就是爆炸新闻，她可不敢冒这个险。
思来想去，向暖又把问题抛还给了邵恒。
「暖暖：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会突然想公开？」
原本邵恒因为曹泽先阻止了自己一次，紧接着向暖又出来阻止而感到有些不高兴。
现在向暖突然关心起他的近况，倒是让他暂时把不高兴的事抛在了脑后。
「邵恒：就是邓沛儿的事，她现在和恒星签约了，拿咱们两个的事当把柄威胁我。」
向暖：“？？？”
咱们两个什么事？怎么说的好像被人捉奸在床了似的？
邓沛儿的脑回路果然和别人不太一样。
「暖暖：原来是这样，可是这么一来，你就更不应该公开了，你的粉丝流失，最终还不是如了别人的意？你一步步走到现在多不容易啊，千万不要为了不必要的人损害自己的利益。」
邵恒看着向暖发来的消息，觉得也有些道理。
「邵恒：但是嘴长在那女人身上，与其等她说出去，还不如我自己说。毕竟等她说完了，即使我不承认，也不会有人相信。」
向暖想起曹泽刚才电话里的语气，猜测他应该是有对策的，只不过需要邵恒的配合。
「暖暖：这种事应该交给你的经纪人操心，我们大影帝只要专心磨炼演技就可以了。咱们两个来日方长，顺其自然就好啦！」
大概是来日方长四个字取悦了邵恒，思索了半天，他最终还是回复了一句。
「邵恒：好」
办公室里，向暖虚脱似的瘫在椅子上。
终于逃过一劫！
“你怎么了？”薛桃探究地看了向暖一眼。
“就差一点，姐姐我今天就有八百万黑粉了。”向暖整个人神游天外，两眼放空。
“噗！”薛桃笑了一声，“你又做什么梦了？你要是真有八百万粉丝，咱俩出去开个工作室做饰品，每年都能赚不少钱。”
“我说真的，就差一点，要不是我机智，明天上班的路上就可能被人扔臭鸡蛋。”关于邵恒的事，向暖倒是没怎么瞒着薛桃。
“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会招惹他……”薛桃立刻想到了邵恒，“不过三年多前，他好像还是个三线演员吧？这么说来，你还挺慧眼识英才的。”
向暖心想着，哪是我慧眼识英才，分明是狗系统挑的人。
有才倒是都挺有才的，不过这几个男人，都和系统一样狗。
……
另一边，邵恒回复了向暖之后没多久，曹泽才一副“我刚办完工作”的样子回来了。
“Hercules那边的品牌代言已经谈好了，今年亚洲区的形象大使——”
还没等曹泽说完，邵恒就问道：“邓沛儿的事，你有什么对策吗？”
曹泽面上带着惊讶，实际上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跳舞了。
向小姐，正道的光！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个经纪人劝了这么多次，不如向暖沟通几分钟，想想还真是挺失败的……
果然有异性没人性！
“咳，我确实有一个不是特别光彩的办法……”
邵恒看了他一眼，“说吧，反正邓沛儿也没光彩到哪里去。”
“这次的办法可能需要用到你的演技，就当做拍戏任务来完成就好了……”
两人在客厅里嘀咕了好半天。
最终，邵恒拿起电话，拨通了邓沛儿的号码。
两名助理打了个手势，示意录音设备已经打开了。
“喂，沛儿姐吗？”
邵恒打开了免提。
别墅区十分安静，隔音很好，非常注重保护住户隐私，曹泽事先拉下了窗帘，房间里静悄悄的，邓沛儿那边根本听不出是不是免提。
“阿恒？”邓沛儿的声音里带着惊喜，“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邵恒忍着心里的不耐烦，温和地说道。
“当然，和你聊天，我什么时候都有空。”邓沛儿看了一眼周围，趁助理不在，偷偷跑去了卫生间。
“我知道前一段时间的事，让你对我有了些误会。”邵恒心平气和的说话时，声音简直让人如沐春风。
“你为了那个小……向暖，已经把我解雇了，这算什么误会？”邓沛儿有些委屈的说道。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邵恒的眉毛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那次生气，是因为你干涉了我和其他人的正常交际。”邵恒看着曹泽举起来的剧本，心里虽然不耐，但仍旧按照计划行事。
他对邓沛儿解释道：“我和寰宇合作过很多次，向暖虽然职位不高，但却和寰宇的首席设计师是师兄妹，如果对方没有过错，我却招待不周的话，难免有耍大牌的嫌疑。”
“这么说，你和她不是很熟？”邓沛儿半信半疑地问道。
“那是我们第一次合作。”邵恒这样说也不算说谎，毕竟那确实是两人的第一次商业合作。
“既然是这样，我们和好吧？邵恒，你应该明白，我一直很喜欢你，可你却一直不给我回应……”
“我只是觉得现在应该以事业为主，却没想到你会用无关的女士来威胁我。”邵恒叹了口气，“你这样实在是太任性了。”
“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向暖倒是想和你扯上关系呢！也不看看她配不配，我就知道，你怎么会喜欢那种女人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很久。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曹泽比了一个OK的手势，邵恒才借口还有工作，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他脸色不佳地询问。
“剪一剪应该可以用，你引导邓沛儿说的那些话，基本可以证明她在造谣了。”曹泽把录音文本备份了一份，带着助理去了书房，开始逐字逐句地反复听，挑选合适的删减节点。
只要利用得当，这份录音就是一张底牌。
邓沛儿如果将来狗急跳墙，这份录音就可以扭转局势，顺便再把她锤到地心。
可惜男色误人，邓沛儿此时满心欢喜，根本不知道，邵恒给她打电话，是为了挖坑。
……
几天后，向暖在公司走廊里，被安阳拦住了去路。
“有什么事吗，学长？”向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安阳之所以来找她，其实是因为最近受了不少刺激。
向暖本人给他的刺激自然就不用再说了，其他人给他的刺激，倒是让人有些始料未及。
事情的起因，是一次普通的聚会。
和向暖不同，安阳大学时的人缘不错，隔三差五就会有校友约他参加聚会。
其中大多数都是女生的邀请。
就在前几天，安阳参加了一次校友聚会。
期间，他借着游戏时间，询问其他女生的理想型。
其中很大一部分女生，几乎都在暗示自己的理想型就是安阳这样的人。
只不过她们所认为的安阳，不过都是安阳平时对外的人设罢了。
大概是当时喝多了酒，安阳一时冲动，问道：“如果你们认为的理想型实际上的性格并没有那么好怎么办？”
当时那些女生错愕的表情，安阳至今都记得。
实际上根本无需再多问，他就已经明白了。
那些女生，真的只是喜欢他的人设而已。
温文尔雅、帅气多金、才华横溢又体贴入微的人设。
一个没有办法在另一半面前永远维持下去的面具。
那一刻，安阳开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会不会，真实的他，实际上是不被人喜欢的？
看透他本质的向暖，就对他的爱弃若敝履……
恐慌感促使安阳找到了向暖。
然而两人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的时候，安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你现在很讨厌我吗？”
犹豫了半天，安阳问出了这句话。
向暖摇了摇头，“我并不讨厌你，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做男朋友，只适合做普通朋友。”
虽然有些刻薄，向暖还是说了真话，“有的类型，还是适合距离产生美。安学长，相信每一个见你第一面的人，都会觉得你是个很美好的人。”
她的话让安阳心底发凉。
“也就是说，一旦深入了解，就不会有人喜欢我了，对吗？”
向暖还是第一次听见安阳用这种卑微的语气，来描述别人对他的看法。
她有些惊讶地看了安阳一眼，“我想我们说的可能不是同一件事，我的看法并不能代表别人，学长你这么受欢迎。当然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只是其中不包括你罢了。”安阳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幼稚，听起来酸溜溜的。
“我的观点，上次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向暖似笑非笑地说道：“应该不用我再重复一遍了吧？”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反而让安阳多了几分真实感。
最近的日子，安阳一直在回忆从前的向暖。
逐渐的，他发现，从前的向暖，简直无私得像是书本里才会有的纸片人。
这样的人设如果能够维持一辈子……
安阳每每想起，都觉得那也许不会是一件美事，反而会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现在的向暖，才真的像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私欲的人。
只不过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属于他了。
安阳怅然若失地望着向暖，很快又垂下眼帘，躲避开她的目光，“不用再重复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么你这次到底想说什么，学长？”向暖的声音里带着玩世不恭，好像她本人确实是个花心女人似的。
“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吗？即使别人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开始讨厌你？”安阳那张温润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
“那要看我的目的是什么了。”向暖说道：“如果我和那个人交往的目的是为了心里的虚荣感，那么最后那个人怎么看我，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过程中让我感觉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就行。”
“如果你的目的是对方的真心呢？”安阳有些急迫地问道。
“原来学长你想知道这个……”向暖抿了一口咖啡，“我只能告诉你，真心这种东西，是要用等价物交换的。要用和真心一样珍贵的东西——来换。”
“原来这就是你不接受我的原因。”安阳露出恍然的表情，“因为一开始，我的态度是用面具欺骗你，对吗？”
“别想得太复杂，学长。”向暖站起身，用凉薄的语气说道：“交换真心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自发自愿，我只是不愿意换而已。”
她居高临下，直视着安阳的眼睛，“你不必觉得内疚，也不要觉得吃了亏，从一开始，咱们两个就是半斤对八两，谁也不必怪谁。”
说完，向暖去前台结了账，走出了咖啡厅。
「暖暖：将心比心也许不会有结果，但充满欺骗的感情，结出来的必然是苦果。这是我对学长的忠告，如果我真心喜欢一个人，我就不会骗他。」
向暖的短信，把安阳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浇灭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从一开始，向暖就没有喜欢过他，两人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你来我往的游戏罢了。
也许比起他，向暖的段位更高一筹。
因为在这场游戏的过程中，她丝毫没有动心，冷漠的就像一个机器人。
但是有一点，安阳始终不明白，那就是向暖如果真的像她自己说得那么虚荣，那么她为什么从来不炫耀自己的社交圈子呢？
如果她真的享受被有钱有权有名的男人围绕，那么她为什么始终那么低调，从来不公开她和包括他在内的那几个男人的关系呢？
这是安阳最想不通的一点。
只是这种话问出来，就太过冒犯了，以安阳的习惯，他是不会对女生说出这么伤人的话的。
但这个疑问，的的确确成了他心底的一个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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