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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这个时间段的奶茶店基本上看不见几个顾客，店面环境整洁优美，苏千雨倒是乐得清静，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前台员工是校内做兼职的学生，望着女孩姣好的容貌微微愣神。
另一个员工走过来：“你看啥呢，还不快去做奶茶”
“嗯？不是你负责弄奶茶吗？”前台员工回过神。
“我休息会怎么了，你快去，等会客人催单了！”
“想看妹子就直说嘛，还找什么借口……”男孩不满地嘟囔着边走边抱怨。
苏千雨望了望窗外明媚的阳光，夜里的风雨在入梦时便平息了，只有路上残余的水洼还能证明昨夜风雨曾来过。
她愣了愣，从兜里拿出中性笔将信纸信封摆在桌上，遗书两个字没有下笔落在封面上，而是以正常写信的格式跟朝夕相处的家人道别。
她虽然变成了副模样，但还是难改当初的字迹。
“在你眼里，我是个叛逆的孩子，总在学校里惹事生非，打架闹事，哪怕连班主任也不放在眼里。然而你知道吗，我父亲还在的时候，我也像其他孩子一样好好学习过，并不惹事……”
那时苏语正读初中，由于自幼缺少母爱关怀，父亲没日没夜酗酒的原因，导致他性格孤僻，没人愿意跟浑身散发出丧气的男孩做朋友。
反倒是班里性格顽劣的学生发现他好欺负，便开始得寸进尺了。从最初逼迫苏语代替他们写作业，到最后自掏腰包给这些家伙买烟，他都言听计从。
就如那个女孩所说，他就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
“因为不想让父亲操劳这些琐碎的小事，我从来没把学校里的负面情绪带回家过，在他的眼里我一直是好孩子，纵使被那些闲言碎语无端的侮辱，我都一直忍受着。”
苏语顺从他们的淫威之下，并非是畏惧和屈服。如果把事情闹大了，学校难免会请家长来学校一趟。
他也向班主任举报过这件事，但那个胖子秉承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理念，只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反过来指责苏语的不是，让他不要成天跟那些家伙混在一起，耽误学习。
那个时候他真想一个巴掌扇在死胖子的臭脸上，然后问他响不响。
但他不可能这么做。
“后来班主任让我担任学习委员，实则就是替他洗碗，泡茶，接水，拿快递等等……总之就是做一些奴仆该做的事。”
初三，父亲也走了。
那天在系统空间里，苏千雨有一件事说错了，他并没有纠正。
苏语并非懦弱，而是一直在隐忍，当触发了某个契机时，沉寂了许久的野性便会公之于众。
那天父亲下葬，家里零零星星来了几个不认识的亲人，他们只是吊唁几句之后便走了，至于这个孤儿的未来，却从来没人考虑过。
他也迷茫自己的未来，庸庸碌碌了无数个寒暑却始终身处困境，期盼着有一抹希望能够接纳自己。
那天，因为没钱交房租他被房东赶出门外露宿街头，正是春雨绵绵的季节男孩蜷缩在巷子的角落无望地等待。
饥寒交迫。
等待雨停吗？那雨停之后呢？然而这无端的念想却被温暖的怀抱填补。
“姑姑，那天是我一生中最低落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爱’的时刻。”
姑姑因为跟苏语素未谋面的母亲关系很好，母亲的去世也让她始终难以忘怀，所以更不允许姐妹的孩子沦落街头。
于是她把男孩带回了家。
“同学，你的芋圆奶茶。”
苏千雨停下笔接过奶茶，对那个学生道了声谢，然后看着对方面红耳赤地离开了。
她挠挠头不明所以，但没想太多执起笔接着写下去。
龙有逆鳞，人也是一样的。
他回到学校，对于从前的不快，苏语选择放下。但接下来若还有人欺侮自己，那么他必会加倍奉还。
他在世上无牵无挂，什么也不害怕。若有人犯他，他便打回去，如果对面人多，那他便用尽一切手段逮住带头的那人咬着不放，哪怕浑身是伤也不会让对面好过。
或许是苏语前后反差太大，这倒是让很多人看他不顺眼起来。于是他开始了一天小打，两天一大打的生活，越打越勇，反而在学校里打出了名堂。
性格顽劣的学生们终于怕了，欺负苏语？他们打不过了，但是可以欺负其他同学。
然而苏语却在班里收起了保护费，一周五毛钱，谁敢欺负你他就帮忙打回去，如此一来，班上风气倒是好多了。
不过学习委员？谁爱当谁当去。
因为苏语情况特殊，班主任反而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对不起啊姑姑，整个初三高中以来，我在学校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也从来没在家里开口说过，这次我写在纸上，也抱有向您解释的意思。其实我没有跟着坏孩子学坏，这一切都是无奈之举。”
“他们侮辱我的父母骂的难听，不把他们门牙打掉实在难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还有表弟，之前我发过誓要恨你一辈子的，但现在一辈子也算过去了，我也就不恨你了。
“不要老是责怪表弟这不好那不好的，高中学习压力其实很大，表弟又那么聪明，学习成绩也不错，有些不对的地方偶尔迁就一下也是可以的。”
苏千雨写得手酸，活动活动了双手，眺望了窗外生机盎然的灌木丛和细竹林，打算做最后的收尾。
“姑姑，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姑父对我的到来一直都感到不满，因此你们总是吵架，不过在往后的日子里，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忘了我的存在吧，就当在那雨天没有拥抱我，没有把我带回家。”
她想了想，最后添上一句：“我想说的都在这里啦，当然这东西是我提前写好的，以防不备，万一某一天我出事了呢？哈哈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好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那肯定会以另一种方式活着的，你们就不要担心啦。”
署名：苏语。
日期写的是出事的前一周。
苏千雨将信纸折好塞进信封里，坐在椅子上深深吸了口气，久久难以平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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