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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
“我……”骆梨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对最敬重的老师说谎，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那您刚才为什么帮我说谎？”
哪知，柏明翰勾起一侧的嘴角，露出玩味的笑，“你自己想想我刚才的话。”
骆梨听话地重新回顾那段话，这才发现他当时所说的都是事实，也避开了问题的关键，属于模棱两可的回答，当然也滴水不漏。
她不禁汗颜，羞愧道：“对不起。”
“犯了错也是要惩罚的。”
骆梨不服气，犟道：“老师，邹青青把我粘到椅子上，这件事怎么说呢？”
“她不是得到了惩罚么？”
“呃。”骆梨心有不忿，也只能撅撅嘴来表示不满了。
“英语课本上所有的课文，全部背会。十天后，我会检查。这就是你的惩罚。”柏明翰握了握疼痛的双手，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到教工宿舍楼前的长水池，打开水管冲了冲手上的血迹。
整本书几十篇课文啊！
太狠了！
课文那么多，她何年何月才能背下来？
柏明翰甩干手上的水珠，看到骆梨还站在原地，拧过头，“杵在那儿是觉得惩罚不够？”
骆梨跺跺脚，一溜烟就跑了。她边跑边嘟囔，转念一想，她做了她想要做的，那么，柏老师也做了他作为老师面对真相时，应该做的。
她不应该忿忿不平，应该检讨一下自个儿，怎么就露出了马脚？
*
骆梨回到宿舍时，舍友都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爬到上铺，刚躺下，屁股就隐隐作痛。
她从枕头下摸到烫伤膏，整个人钻进被窝里上了药，接着满头大汗地趴在床上，默默等待着药膏的吸收。
“骆梨？”
“干嘛？不叫怪梨了？”骆梨知道叫她的就是隔壁床下铺的凡凡，邹青青的女团成员。
凡凡对她的嘲讽毫不在意，“商量个事儿呗。”
“嗯？”
“你能不能帮帮我？”
“不帮。”
“你还没听我说。”
“你还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女团只手遮天呢。”
“哎！你声音小点，我虽然之前跟着邹青青，那是不得已。今天的事，让我明白了，邪不压正。”
“挺好。”
“那让我跟你混呗？”凡凡学习不好，但是深谙良禽择木而栖，她自己出息不了，还不如结交一个以后很厉害的朋友。
以前，她认为家境好的邹青青以后很厉害，所以早早就巴结上了。今天邹青青的眼神她看得很清楚，邹青青烦她了。既然这样，她何不如转身投奔邹青青的敌人，这样有了对骆梨的忌惮，她也会好过很多。
骆梨想都不想回答：“你可别。”
凡凡还要说，骆梨直截了当地补充：“睡觉。”
嘴上说着睡觉，骆梨下巴搁在枕头上，眼睛都不敢闭。
刚才的四肢酸痛、头重脚轻，她预感自己很可能是感冒了。
其实，上午，她在操场跟牟小妮分开后，回宿舍换好衣服，就直奔洗浴房。
淋浴头喷洒下，她看不到烫伤的程度，热水一流到受伤的部位，就加剧疼痛。只有开着冷水不停地冲刷，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感觉不到明显的疼痛后，她干脆洗了个冷水澡。当时没有考虑太多，事后也没有穿上外套，就去上课了。
在迷迷糊糊间，骆梨听到牟小妮在叫她。
她把思绪从洗浴房拉回来，撑起困顿的身体，跟牟小妮一起去上课。
下午的实操课，骆梨作为医护专业的优等生，对着模型，她连连扎错血管，惹得老师频频皱眉，最后更是大发雷霆。
骆梨的眼皮耷拉着，像一只鹌鹑一样垂着头受训，又安静又乖顺。
邹青青也因此心情畅快了不少，再一想到周六去经纪公司受训，心直接飞了起来。
终于挺到放学，学校大门敞开。
本地的学生背着包，像一只只鸟儿般涌出校园，一时间校门口交通堵塞。
职专的学业基本上没有压力，唯一的压力也是来自于就业。而毕业班这十几个准备参加高考的学生，丝毫不敢松懈，除了邹青青和骆梨都没有离开学校。
骆梨背着包，刚走出校园，就在熙熙攘攘的学生中，看到了两个极为出众的男人。
刚刚过了千禧年，人们的审美还在追随紧身衣和齐刘海的风向标。而那两个人，一个白色衬衣扎在黑色裤子里的是柏明翰，一个穿着黑色衬衣扎在白色裤子里的是孟嘉树，两人倚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在交谈。
骆梨下意识地猫下了腰，再一想，此时候的孟嘉树并不认识她，长呼一口气，假装无意匆匆瞥了两人一眼，走开了。
柏明翰抬起手腕看看表，“我给舅舅打个电话吧？”
孟嘉树伸手挡下他的手，“不用，我们多等一会儿没什么的。你这天天也不回家，我少了很多乐趣。刚好，边等舅舅，边聊聊天。”
“你不是交了很多女朋友吗？还能少了乐趣？”
“我跟她们交朋友，不都是为了你吗？”
柏明翰倒是对这个说法很好奇，偏头看着他，“为了我？”
“我的每一任女朋友，你都见过，也都知道她们的性格爱好。你就不用浪费时间下情场体验了，到时候我出个把妹手册给你。等你二十六岁遇到真爱时，可以直奔结婚。”
柏明翰揉了揉太阳穴，想起上午在医护三班的事情，顿觉无趣，赞同道：“你说的没错，谈恋爱太麻烦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妈，我不结婚都行。”
孟嘉树得逞一笑，拍拍他的右肩，“哥们儿义气吧。”
“差不多。”柏明翰往旁边站了站。
孟嘉树的手落了空，笑意一僵，接着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抓住他的手腕，凝着骨节处的斑斑血迹，“你这是怎么回事？不会遇到校暴了吧？”
柏明翰不太习惯这个姿势，轻轻甩开他的手，“学校里没有沙袋，只好对着大树练了。”
孟嘉树转身从气囊仓里拿出创口贴，揭开上面的胶纸，放在嘴巴里咬着，复又抓住他的手腕，把创口贴粘在伤口处，直到两只手背都看不到红色痕迹，才放心地松开，“阿渝，男人也得爱惜自己。”
“矫情。”
“你别这么说，阿瀚在这方面就很注意，被阿姨咬了一口，随后就贴上创口贴了。”
柏明翰一听，轻蔑道：“他是个软蛋。”
孟嘉树斜睨了他一眼，“说他，不还是说你自己嘛。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柏明翰踢了他一脚，收紧下巴，逼近孟嘉树，警告道：“在我面前别提他。”
孟嘉树吃痛嗷了一声，创口贴的胶纸刚好粘在舌头上，他睁大眼睛忽闪忽闪着，连发出的声音都黏腻：“阿渝……你看看人家舌头上……”
柏明翰嫌弃地看了一眼，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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