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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徐老板大受欢迎啊。”刘司令笑道，“不过你到底年轻，不清楚姑娘心里怎么想的。姑娘崇拜你欣赏你，离爱上你也就不远了。”
他转头看许沁柔，笑得越发和善：“我说的对吗？”
徐小八帮她争取到了思考时间，此刻她神智恢复，没有最初那么慌张了，抬头直视刘司令：“恕我直言，您恐怕也不太了解姑娘的心思，至少不了解我的。我欣赏一个男人，为什么就一定是爱上了他，而不是想要成为他呢？”
她竖起大拇指对着徐小八：“徐老板的功底如何，想必您看得出来，人品也不差。这样的人不值得我崇拜么？我不过来后台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说完了回去该怎样过日子还是怎样过，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没本事，永远不可能红，也没想过能找他做我男朋友。”
一番话说完，她有点负气，径自往门口走，众人纷纷为她让道。晚风扑在脸上，她才稍微有了实感，方才发觉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没一会儿刘司令也走出来，对她示好：“刚刚是我不对，擅自揣测你们的关系了。我知道你是正派人家的姑娘，不会到处勾搭男人。”
许沁柔通过原身1号，积累了不少对付男人的经验，刘司令对她想采取什么样的招式她心里有数。他脾气爆，这时既然已经主动给出台阶，她就绝不能拿乔，借坡下驴皆大欢喜。于是嘴巴象征性地一撅，语气带着淡淡的自怜意味：“唉，随你猜吧，反正我也就这样了。每天不过去天桥下弹弹琴，姑且弄出一天饭钱，日复一日苟活到老，说不定还活不到老就死了。”
“年纪轻轻倒说起这些没边没谱的话，你要真活不下去，来找我，我还能让你饿着？”刘司令借机搭她肩膀，“老实说，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这话从何说起，我都说吃饱肚子没问题，您不必担心。”表面危机已经过去，她不想再同他有过多纠缠，“好啦，我回家了。”
“天晚了，我得送送你，这么黑不能让你独自走。”这回刘司令说什么也得让她上自己的车，“你娘不会在意这个的。再说了，你都大晚上跑出来见唱戏的，说不准你娘没有你想的那么传统呢。别自己吓自己。来吧。”
这一关算是躲不过了，许沁柔迅速回忆胡同口周边的店子，想来想去，最后报了一个虚假地址，在红玉家所在的胡同边上，拐过去两条街。她记得那里有一家修鞋的铺子，后面也是一个大院子，在铺子或者院子门口下车，应该能应付一下。
借着车内灯光，刘司令打量着旁边的妙龄少女。许沁柔照常扎了麻花辫，穿着素色衣服，小巧精致的耳朵，白皙修长的脖颈——
再往下就被布料挡住了。他手指蠢蠢欲动，悄无声息顺着椅背摸上去，停驻片刻，食指撩起她一绺头发：“散出来了，帮你别到后头去。”
带着老茧的皮肤擦过耳廓和耳垂，许沁柔浑身一抖，本能地往边上挪。
刘将军还不肯放过她，胳膊伸得长一点，从她耳垂滑过脸蛋，直往脖子去：“你碎头发真多。”
许沁柔微微偏头：“刘司令，请您自重。”
再摸下去，就要擦枪走火，在车里做起来了。
她脸色想必不怎么好，刘司令两条眉毛也往下压了压，想说什么，又权衡两秒，把话咽了回去，重新换上笑脸：“你这双鞋子太旧了，改天我送你一双新的，保证好看，配得上你。”
许沁柔想说我不需要，但觉得眼下还是别惹怒他，便挤出笑容：“多谢刘司令。”
一路颠簸煎熬，总算到了她报的地址。修鞋的摊位还没收，摊主是个个子不高，看着老实巴交的男人，红玉原先带她过来修过鞋，跟这个男人还能说上几句话。
“就是这儿，我回去啦，今天谢谢您送我。”车子刚停，她就迫不及待拉开门往下跳，差点崴脚。鞋摊的男人见到她，伸手一扶，惊讶道：“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
刘司令跟着下了车。许沁柔心里暗自叫苦，面上还得强撑着演戏：“姨丈你不也没收摊嘛。我这就回，你也早点，明天早起出摊，有客人预约了修鞋的。”
说罢她自顾自往后面的大院跑，幸亏大门还是开着的，她往里一钻，离开刘司令的视线范围，再从后面跳墙出去就是。这里的墙壁高度对她的身手还构不成挑战。
男人老实木讷，纵然意识到她需要他配合，奈何天生缺乏艺术细胞，全然不是撒谎不脸红的类型。刘司令不紧不慢在他身边走了两步，冷不防切入要害：“那个姑娘说的不是实话吧？她家不是住这里，嗯？”
此言一出，男人即刻不知如何接话，看看对方腰间的枪套，寻思着还是别要乱来，折中一下：“我也不清楚啊，这——”
“不清楚没关系，我去院子里搜搜就清楚了。”刘司令貌似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绕过他，带着副官走向后方大杂院，进去之后不由分说踢开每一户人家的门，什么角落都翻了一遍，大晚上弄得人心惶惶，老人小孩都满脸惊恐。
许沁柔早就跑得没影儿了。刘司令搜完，往地上唾了一口：“他妈的小娘们儿真敢骗我，明天找你算账——”
许沁柔抄小道回到家中，红玉还没睡，脸色凝重，见到她回来才放松下来：“他今天什么反应？”
“不太好，看样子再过一阵就准备来强了。”她坐下脱了鞋袜，叹气，“我今天去找徐小八商量事情，谁知道正好和他碰上，真是瘟神附体。”
这段时间刘司令正对许沁柔发起攻势，对红玉也就失了兴趣，并未上门，因此红玉这些天在家过得还算不错。她问红玉接下来如何是好，但左讨论右讨论，总也出不来可靠的结果。
“小八肯带你走么？”红玉忧心忡忡，“我不剩多少钱了，全给你恐怕也不够路费的。”
“不知道。”许沁柔烦躁地抓了抓额前碎发，“没来得及说到这事儿。不过他要是有钱，我觉得会愿意的。呆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你明天再去好好问问。”话音刚落，红玉又想到什么，“算了，别，你明天还是呆在家里。哎，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
许沁柔脱力地靠在墙壁上。一时间二人无话。过了十分钟，红玉小心翼翼地劝她：“小九，如果真的躲不过，你也得学会认命。”
“认命？”她眼珠子鼓得要飞出来，“认命我就被他活活打死是吗？这样的命谁要认？”
“……我是说，咱试着迂回一点？”红玉声音放得更低，生怕惹得她更加焦躁，“硬碰硬是碰不过的呀。”
当晚她一遍遍回忆在修鞋摊时的场景，越想越心虚。刘司令眼睛毒得很，她根本没把握自己能完全骗过他。明早到底要不要在家里避避风头？还是直接去找徐小八？怎么选都风险重重。
晨光洒进窗户时，许沁柔起身穿衣洗漱，决定找徐小八摊牌。这鬼地方她无论如何不想呆下去了，他们还约着一起去上海闯荡呢，早一点总比迟一点好。倘若一切顺利，就今晚去天津，买火车票走人。
走出胡同没多远，一个老婆婆颤颤巍巍跟过来拽她袖子：“你快跟我去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吧，那个姓刘的丧尽天良，在逼问你的下落哪。”
她心中一凉，想也不想就跟着老婆婆走。今早她没去天桥，刘司令也不知道她的确切住址，干脆找到昨晚的鞋摊摊主，反正他们看上去是认识的，不怕撬不开他的嘴巴。许沁柔固然想安全脱身，但要是因为她连累到无辜的人，她就算远走高飞了，心里总还是挤了一个疙瘩。
无论如何，自己的债要自己偿。走了背运也不能拖无辜之人下水。
走到昨晚的地方，她隔着十来米远便看到刘司令把鞋摊摊主压在地上，揪着他头发逼他抬头。摊主脸上肿起一块，嘴边挂着血迹：“我真的不清楚啊——”
“刘司令，你找我？”许沁柔见状，冷冷出声，“找就找嘛，何必对人家拳打脚踢的。让路人瞧见，以为你连自己搜索一个姑娘的下落的本事都没有，除了打人一无是处，这就不太好了。”
“小娘们儿还有硬气的一面嘛。”他松开摊主，朝她走来，随手扯过她辫子，将她往巷子深处拖去，“我刘某人向来讲究民主，就喜欢敢顶撞我的人，尤其是女人。这样的女人应该得到奖励。”
“特别是你还敢对我撒谎，勇气可嘉。”他将她抵在墙上，掐住她脖子，要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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