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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人生重来算了 > 第九十四章 寻觅归途的羔羊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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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两人身上都没几个子,高端地方去不起,找家小馆子就当是一场盛宴。分别以来,他们过得都不顺,许沁柔在家暴的阴影下苦苦挣扎,常伟则辗转各处谋求工作,由于有案底,当小区保安室没人要的,他做过服务员,但因为天生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经常惹得顾客不快,老子上你这里来花钱还要看你脸色了?于是服务员的活儿也干不长久。去小工厂做过木工,奈何周边一群好赌的工友,拉着他玩了一把炸金花就把一个月工资输得精光。好在他能打,这副长相也还有点威慑力,到不那么正规的地方去做保安不用看身份证,因此还有一条出路。大块头的话对他还是有一些影响,他也觉得靠近边境的地方对身份要求不会太严,一路辗转过来,在这里的酒吧街当起了保安——实际上担任的是打手的角色。有些来闹事的,喝了酒不想给钱,或者想白白玩弄姑娘,这时候就轮到他出马,把他们揍出去。

    “我们两个真是——怎么说呢,该说是般配么?”许沁柔端着茶杯,假装里面是酒与他碰杯,“一个挨打,一个打人。”

    这个说法似乎引起了他的不快:“我也不想打人。”

    她喝了茶就不太想碰肉了,油腻腻的,看着有点恶心。“常伟,”她说,她一直习惯喊他全名,“那件事我很抱歉,你为了我——”

    “行了别说那个。”他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我这不已经出来了。你不用道歉,都是我自愿的。”

    许沁柔还想劝他回家,他有可以接纳自己的母亲,何苦跑来这地方遭罪。但看看他表情,觉得这话说出来八成他会掀桌走人。久别重逢,但这顿饭吃得不算愉快,她还是别拣他不爱听的说。尽管她一直搞不懂何以他对自己亲妈怀有这么大的怨气。

    她现在没什么钱,暂时买不起手机,不过目前而言也不需要,他们平时工作就在一个地方。早上下了工,他送她回她的群租房,然后再返回自己的住处。几个月下来形成习惯,半点暧昧成分也无。他们一起走的时候从来没牵过手搂过肩,许沁柔的群租房室友撞到他们并排行走的场面好多次,问她:“这到底是你什么人啊?看着不像男朋友啊。”

    男朋友?她现在还是有夫之妇呢。男朋友。这个称呼让她想到大学城里买奶茶只要一根吸管的小情侣。

    “我看他们是跳过热恋期,直奔老夫老妻去了。”另一个室友调侃。

    老夫老妻?但愿如此。

    许沁柔心里也很矛盾,弄不清他们这样算什么,之前的承诺还作不作数。数年不见,曾经有过的感觉早就烟消云散。但要让她离开他,又是做不到的事。

    他们都不算太年轻了,二十五上下,还是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常伟是男人,危机感来得迟一些,许沁柔就经常耐不住性子,通宵工作完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睡,满心恐慌,原身的心愿何时才能实现。

    吊车尾现在还没给出合适的人选,估计它上次指导失败,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许沁柔懒得理它,打定主意,这个星期必须开口,问问常伟到底是什么看法。

    但没等她探听出他的心意,她最不想见到的人终于找上门来。

    那时凌晨四点左右,狂欢一晚的人们渐渐累了,有的在两点多就走出酒吧回家,剩下的都是准备睡死在这里,沙发上东倒西歪躺了一堆人,吧台和地面时不时能见到一滩呕吐物或一泡小便——醉酒的男人看到立式的柜子就当是小便池。被音乐声和嬉笑声贯穿耳朵一晚上,又要弯腰低头收拾这些秽物,这正是许沁柔一天中最累的时候。她收拾完,把抹布和拖把往边上一丢,开始清理他们的空酒瓶。这时冷不防有人从后面抓住她头发:“臭婊子跑到这种地方来鬼混,老子打不死你——”

    大部分客人都软瘫成泥,要么完全听不到动静,听到了也虚着一只眼瞥一下就又沉入黑甜乡。她被揪着头发往外拖行,不时伴随着巴掌声,但吧内无人伸出援手。

    常伟在门口也站得昏昏欲睡,他上一个搭档走人,这几天全靠他死撑。吴志敏进来时他还诧异,什么人会在凌晨四点来酒吧?直到听见里面的骂声和哭喊声,他才反应过来又是一个挑事的,活动活动手腕和脚踝,准备进去赶人。

    不等常伟走进去,吴志敏已经拖着许沁柔出来了,她手上还捏着个碎了一半的啤酒瓶,另一半的玻璃渣在他脑袋上挂着,血滴答滴答往下流。她敢打他,这让他更加来气,连骂带踹。

    常伟登时明白,这就是许沁柔的“丈夫”。

    他抓住对方手腕,把他控制住,沉声道:“打女人的算什么男人?”

    “你是她保镖还是金主啊?”吴志敏正在气头上,手腕被捏得生疼也浑不在乎。他是没想到平日乖顺的老婆竟然谋划着这一出。一觉醒来,日晒三竿,枕边人早已逃之夭夭,他的包和其他东西还被翻动过。这还得了?搞不清她去了哪里,他选了一个对他而言颇为讽刺的方式:报警。还是那句话,两口子的事自己解决。他平日生活简朴到抠门的地步,硬是从牙缝里省下一笔积蓄,还打算留着养孩子呢,现在老婆都跑了,孩子上哪找去?重婚又不可能。欲望还是要解决的,有过女人后又不想再自己动手,于是去便宜档位找姑娘。姿色的手艺都算不上好,但多少给他泄泄火。

    如此过了两个月,正好租房合约到期,房东提出涨价,又赶上厂子里裁员,吴志敏想着索性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看看。临行前他最后去找了一次小姐,喝了点酒,言语间流露出狠意,说将来要是找到那个逃跑的女人,一定往死里干。小姐应付各种男人应付惯了,顺毛技巧手到擒来,帮他提虚劲:“干一整夜,叫她乖乖求饶。”

    他们聊了几句,她无意中说起自己原先在酒吧工作过,还给他分析了一段:“你老婆身份证作废了,身上又没多少钱,也没有其他本事,可做的工作不多,也跑不远。正好你现在也自由了,不如在周边几个县市转转,说不定就在小饭馆小酒吧ktv之类的地方碰上了呢?就是你不找她,也可以考虑去这些地方找工作嘛,比你在工厂做,待遇不见得会低多少。”

    吴志敏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反正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四处漂泊。于是真的在周边地区转来转去,打打短工,晚上直接在网吧过夜。碰到没有网吧的地方,睡公园都行。这种生活并不轻松愉快,他存的钱不算少,但可惜路上碰到几个玩牌的,还是来钱的那种,三下两下掏空了他的积蓄。这玩意玩上手了就很难脱手,何况他不曾受过正规教育或魔鬼训练,自制力根本是奢望。没钱可赌,又没有碰高利贷的胆,便盘算着暂且安定下来找个能干长久一点的工作。睡了一晚草坪,凌晨三点下起下雨,他被淋醒了,裹着外套熬过这一阵。四点左右冷得睡不着,沿着街道快走取暖,走到酒吧街这边,想先打探情况,看有无招人意向,哪怕只是能取取暖也好,没想到走进第一间酒吧就把自己一直在找的人逮了个正着。

    他当然不肯放手,哪怕常伟力气大得快要把他腕骨拧断了,满腔愤怒的男人是什么都顾不上的。但他到底不敌常伟,对方抬腿一扫,就把他铲倒在地,抓着许沁柔头发的那只手也松了。她惊魂未定,捏着半边啤酒瓶一骨碌爬起来,脸上带着泪痕,直往常伟背后躲。

    “识相就滚。”常伟侦察兵时期的气势又上来了。

    吴志敏起初被震慑住,不知此人来历。看到他背后许沁柔那张惊惶的脸,凌虐欲又像把火烧起来。借着这股火,他就有勇气指着常伟的鼻子:“你他妈给老子滚!我是她老公,领过结婚证的,两口子的事轮不着外人管!”

    现在天还没完全亮,酒吧街上空无一人,他们拉扯叫骂的声音在半空回荡。常伟不为所动。许沁柔有同伴壮胆,理了理头发,缓过劲来后就恶向胆边生,从常伟身后站到常伟旁边,也指着他鼻子恶声恶气:“谁他妈跟你两口子?我话撂在这,别指望我和你回去,我早就受够你了!”

    只有这时她才能感觉到常伟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他一贯闷葫芦,这时竟也跟着她开口:“人家都叫你滚蛋了,没长耳朵啊?死缠烂打就不是男人能干出来的事!”

    吴志敏一看他二人同心协力,登时感到头上一片绿油油。曾经老实憨厚的面具早就不知扔去哪里,他从地上捡了颗不大不小的石头就往她这边砸,当然砸不中,常伟轻轻松松把他挡了下来,一脚过去他就瘫倒在地,除了嘶叫什么也做不了。进过一次监狱,常伟性子比当年沉稳多了,开始处处注重减小力道以及避开人的要害,吴志敏看着痛苦,但顶多断一根肋骨。这还是他挑事在先,酒吧老板又和当地警方通过水,他不用担心产生严重后果。

    “等下就交班了。”常伟把许沁柔带回酒吧里,要她放下酒瓶,她手指已经变了颜色。捱到六点钟,处理完手头所有事情,许沁柔没有回自己的隔板间,常伟要她这几天和他住,以防万一。他也是群租房隔板间,外面一群男人吵吵嚷嚷,而且卫生环境比她那边更加恶劣。

    “你先将就两天,我晚上去和老板请假,尽量这几天内找到新地方。”他拍拍她肩膀,要她睡自己的被褥,他自己则把仅有的几件外套拿出来盖在身上,蜷在角落里睡了。许沁柔裹在他被子里,闻着他残留的汗味和肥皂水味,觉得自己原先的问题不必问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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