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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可以给你充分的时间考虑，只要你想到答案，随时可以和爸爸说。”
夜里，江绾失眠了。
她反复想着江北的那句话，沉默地望着窗外的月光，想了很久。
第二天江绾还要上学，被江北送到学校的时候仍旧是习惯性往隔壁班跑。
没有看到熟悉的课桌，换成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坐在那，正在从课桌里掏东西。
江绾收回视线，转身就要离开，没想到被陈幸给叫住了。
“江绾！”
那一声清脆而又响亮，陈幸钻出座位跑到班门口，毫不留情嘲笑她，“你又来找郁生的吧！我告诉你，他已经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来学校了！”
江绾看着这个小孩，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也要走了，我就过来看看。”
小孩瞪大眼：“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不是挺讨厌我的，不会舍不得我吧？”江绾笑道。
“才不是呢！我最讨厌你了！你之前还冤枉我！我再也不想和你玩了！”
陈幸愤愤说完，扭头又走了。
江绾觉得小孩子真好玩，明明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却能有这么多情绪。
江绾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盯着窗外熟悉的叶子发呆，好像在等谁，又谁也没等。
或许在她到来的第一天，蝴蝶就已经扇动了翅膀，她提前认识了郁生，认识了上辈子从不曾有交集线的陈幸，见到了贺丽亭这样的班主任，还知道了一个迟到二十多年的真相。
那十年后呢。
十年后的夏天，她是否还能再次遇见那个穿白色衬衣的少年。
——
郁生是在睡着的时候被趁夜送走的，当早上在陌生的地方醒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把自己团成了一团，隐隐听到屋外有人在说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好像已经说了很久了，郁生只听到了后面一小部分：“……你以为养一个孩子就跟种一棵白菜一样啊！我们都说好了明年再要一个孩子的，你这不明不白又抱了一个孩子过来，你让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男人的声音很无奈：“我都已经答应了！况且你也知道当初要是没有郁总昊昊能挺到现在？你现在说不养，你让我怎么去和郁总说，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郁生隐约感觉他们是在说自己，这样的场面在家里他见过的太多太多了，他把脑袋埋在臂弯之间，逼自己不去听。
突然，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郁生对这种声音格外熟悉，猛地抬起了头，眼里带着防备。
开门的是一个小男孩，看起来差不多和郁生一样大，抱着个足球，开门的那刻把球放在地上，踢了进来，回头才发现郁生醒了，一脸惊喜地看着他，“你终于醒啦！你醒了，你叫什么？多大了？”
郁生不确定眼前的人对自己有没有敌意，往后缩了缩，才小声答：“郁生，八岁。”
男孩问：“郁生？哪个郁？”
郁生：“郁金香的郁。”
男孩琢磨了一阵，随后笑了一下：“我叫冠名昊，冠军的冠！今年九岁了，你得叫我哥哥！”
郁生怯生生应了一下，就不吭声了。
冠名昊大概是觉得他有些无趣，把足球踢到桌子底下，出去叫人了，“爸！妈！郁生醒了！”
门外的拌嘴声几乎是瞬间停了，郁生望着门外，不一会儿出现了一个女人。
大概是对母亲这种生物有了阴影，他下意识就绷紧了身体。
女人叫朱妍，也是冠名昊的母亲，看见郁生，脸上带起笑容，关切地问他：“昨晚睡得好吗？饿了吗，快起来吃东西。”
郁生不吭声，朱妍转身从他的行李拿出了一套衣物，顺便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再好言问他：“阿姨帮你换衣服好不好？换完衣服我们去吃饭，那个是昊昊哥哥，他可喜欢和小朋友一起玩了，以后他和你一起玩好吗？”
郁生攥着衣角，不敢动。
钟芸也是这样，每次打完他后就会很温柔很温柔地和他说话，然后说着说着又会发疯。
郁生被打怕了，在面对陌生人的善意时，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尤其是眼前这个就连说话语气都与钟芸格外相似的女人，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吭声。
朱妍一番好意却被冷脸相待，心里多少也不是滋味。
倒是冠名昊看不下去了，跑过来就把郁生的衣服往上扯，“你怎么和女孩子一样磨磨叽叽的，要是以后你每天早上都这样，上学肯定会迟到的！”
郁生被折腾地挣扎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就被脱得光不溜秋的，他瘪着嘴，委屈地不想说话。
倒是衣服一脱，朱妍看到小身子上青青紫紫还没褪去的红，心里一紧，放才那一点不是滋味也没了，当妈的最看不得这些，反倒名昊不懂事说出了声：“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谁打你了。”
郁生委屈，又被这样一番折腾，眼眶就红了。
朱妍拍开冠名昊还想去碰碰的手，把郁生抱在怀里，低声安慰他：“你别怕，阿姨不打人的，昊昊哥哥不懂事，阿姨帮你穿衣服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
听到这话，郁生还没说话，冠名昊就忍不住嘟囔：“明明昨天才打了我，还说自己不打人。”
朱妍瞪了他一样，小屁孩顿时不敢说话了。
郁生在她怀里颤了颤，小声呜咽，抓着她的领口，小声说：“妈妈。”
朱妍没听懂，郁生又小声说了一遍：“妈妈打的。”
朱妍顿时有些心疼，这当妈的哪有把孩子打成这样的，她帮郁生穿好衣服，带他去厅堂吃饭。
厅堂里坐着一个男人，叫冠华，也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此时正愁眉苦脸琢磨着怎么劝妻子把那孩子留下，这会儿见郁生出来了，立马调整好表情，“小生醒了，快来吃东西。”
朱妍指了指他，给郁生介绍：“这是你冠叔叔，是昊昊哥哥的爸爸。”
郁生小声叫了句“冠叔叔”，冠华应了一声，赶紧让他吃饭，期间还不忘注意观察着妻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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