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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跟你说的事儿……”
“不是早就说定了吗。”
吴祀头都没抬，淡淡的打断她的话。
顾明珠了然一笑，双方都不再多说。
“赵三，吴国立都随你差遣。”
“知道了。”
顾明珠与他说定后，跑到院外等程修言回来。
远远的，就见那谪仙般的男人身后跟了一队小尾巴。
顾明珠微微挑眉。
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家里这群孩子怎么跟母鸡护崽一样？
“怎么了？”
顾明珠好奇的问他们。
谁知他们却满脸愤愤。
程修言开口赶他们进去，自己却站在顾明珠身边。
“昨天那个女的。”
“嗯？”
顾明珠不解的看他。
“我刚刚割猪草，看见那女的在河边走了好一会，后来看见我，又来套我的话。”
程修言微微皱眉，眼里有些厌烦。
这倒是勾起顾明珠的好奇了。
俩知青和村里大队长孙女间，有什么关联？
顾明珠不知道，但本能反应是把这个消息说给顾莲知道。
谁知顾莲听完，逐渐冷笑起来。
“怪不得。”
顾莲转头祈求的看着顾明珠。
“明珠，可以拜托你别把我在你家的消息说出去吗？”
“连你爹娘都不能说？”
顾明珠有些不解的挠头，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顾莲坚定的点头：“我已经让他们失望过一次了。
这一次，我要自己让孙源付出代价。”
顾明珠见她这副样子，无奈答应：“好吧，那你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
顾莲一听，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她的手。
“求求你……”
顾明珠脸色凝重的从屋里走出来，步伐有些沉重。
程修言捏了捏她的脸：“没事儿吧？”
顾明珠窝进他的怀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然，找男人还是找你这种最好。”
夕阳渐渐取代骄阳，在天际留下一抹橘红。
顾家院子里也开始热闹起来了。
顾大哥做了一个架子，正好把羊腿叉着，架在火上烤。
火堆边围了一圈石头，上面还烤着馍馍和地瓜。
旁边的桌子上放了几道大荤，香的人牙都掉了。
大伙围坐在火堆边，一边等羊腿，一边烤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甭管是不是一家人，在这样的氛围下，大家都格外放松。
顾明珠靠坐在程修言身边，他手上拿着铲灶灰的铲子，上面放着个茄子。
韩书意给顾明珠端来蒜蓉，放在她身边。
“好了吗？”
“再等等。”
程修言拿着铲子不紧不慢，旁边的顾明珠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倒上蒜蓉酱，放在羊腿下边烤。
羊腿上的油滴落在茄子上……
好馋，好饿
谁知，在这个时候，吴祀来煞风景了。
“你来。”
“等等。”
“你来啊！”
“吃完饭再说！”
“你快点来！”
“啧！”
顾明珠黑着脸跟在吴祀身后，两人坐到堂屋，吴祀还关上了门。
一转眼，看见她还一副口水要流下来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问问我那些骨头怎么回事？”
黑着脸的吴祀气呼呼的坐到她对面。
顾明珠看见他那张棺材板一样的脸，顿时就不馋了。
无所谓的耸肩：“你知道的，不好奇，才能活多久。”
吴祀被她的话逗的笑了一声：“你倒是有耐性。”
思绪飘远，渐渐飘回那黑暗的一年。
“他们，都是好些年前带红袖子的。”
顾明珠看向他的眼神渐渐不再抵抗。
虽然她是不好奇，但要是你的生意伙伴杀了十多个人，还不告诉你缘由。
就问你心里抵不抵抗？
“那年，我就快把桂枝接出来了。”
吴祀想到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眼里的暴虐再也抑制不住。
“那年我还是个走街串巷卖货的。
那时候没有现在那么多规矩，我娘当了所有的首饰，给我备下了一份卖货钱。
桂枝也不再是地主家小姐，但她还是那样。
永远都笑眯眯的站在村口等我回来。
我从二十岁开始卖货，卖到二十三岁。
桂枝她爹是个好人，他说了，只要我有能让桂枝不再留在乡下的钱，他就把桂枝嫁给我。
那年，我总算攒够了能把桂枝娶回家的钱。
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就是想把她好好护起来。
我在县里买了块地，建了房子，我总算能娶走桂枝了。
我要带她去县里，县里没人能知道她的底细。
她就不会被人吐口水，丢石头。”
吴祀想到那年站在村口等他的女孩，一时不由得晃了神。
她在自己记忆里，永远都是笑眯眯的，乌黑的发在脑后盘的齐整。
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桂花香。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桂花油的味道。
“后来呢？”
顾明珠放在膝上的手收紧，有些不敢听下去了。
吴祀却笑了，笑得苍凉寂寥。
“后来，那些畜生在我不在的时候，把她拖进了屋子里……
桂枝她爹和小弟在门口拍门，最后被打了一顿！”
吴祀咻的站起身，戾气在身体游荡。
钻心的痛让他忍不住想破坏点什么来平息自己的怒气。
以前是去小岭峰，现在……
看着面前小丫头清澈的眼神，他却渐渐恢复了理智。
“没人管吗？”
顾明珠有些艰难的开口，眼神却不敢看他。
“管？”
吴祀颓废的坐回椅子上，双手捂上脸。
“他们在世人眼里本就是罪大恶极的人。
怎么管？谁管？”
顾明珠也有些颓然，这件事，她只是听了寥寥几句就觉得喘不上气。
那经历过这些的人呢？
“那些骨头，在当初那个庙里的地窖。”
顾明珠站起身，语气有些低落。
“……谢谢。”
吴祀饭都没吃就走了。
顾明珠看见了。
他的眼睛好红。
就像是狼饿久了，忽然闻见肉味的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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