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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面色凌厉,冷漠道:“条件。”
沈暮娩冷笑道:“条件我早就说过,只要你彻底离开。当然这个彻底并非是指你出了这个皇宫或出了西凤,而是你所能做的就是从此后不再让我感受到有你的威胁,至于你想怎么做才能让我感到安心,那就是我怎么对凤翳了。作为筹码,我相信凤翳是那个能牵制住你之人。所以你别妄想虚与委蛇,只有我过得舒心了,你才能过得舒心不是么?”她挑眉笑得清澈无害。
沈暮娩的话极具挑衅和威胁,阿月却不得不受她胁迫,正如她对沈暮娩胁迫的那样。她现在才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点头允诺道:“希望你记住今日说的话,若你食言,那我便是倾尽一切都会回来夺回凤氏的江山。我既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沈暮娩含笑着离去。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姿态,她以绝对的优势压倒了阿月,在这场博弈中成为最终的赢家。她也想过要对阿月赶尽杀绝,但与其做这些肮脏的事担心受怕着有一天会被发现,造成她和司夜离之间永远的隔阂,不如逼着阿月自己去做这些事,那就与她无关了。
稍倾后,由清月宫发出的懿旨传遍各宫各院,懿旨内容上供述了阿月的几大罪状,其中有一点就是她对不起摄政王,做出背叛之事,在主理朝政之间野心膨胀,一手造成了各国对西凤的战争,令百姓死伤无数,生灵涂炭。为其所做之事有个交代,故自行离去,不再执掌西凤一切事由,皆交于摄政王和凤帝,而她自己将卸下所有头衔,贬为庶民。
此消息传达出去后不止宫中,更是令百姓恍然,舆论声一时传遍坊间。有质疑、有骂声,更多的是对这件事茶余饭后的谈资与抨击,而自此后这位在西凤历史上有着浓墨色彩的长公主也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对于她的褒贬声不一,有的说她在朝期间亲力亲为,力主推行女革,对于女性地位明显有了提高,甚至开放女子学堂,让他们明白只有靠着自己双手努力才能活得丰满自由,不再是以夫为天,他们自己就能掌握命运。就像这位长公主曾经创办的望江楼一样,能令女子在江湖上拥有一片天,就是她在不断努力下坚持得来。而有的人则宣扬,长公主妖媚惑人,所言所行所做皆是出自一个江湖女子品性,哪里有半分世家女子该有的气韵,更别说堪当皇室最尊贵无华的公主了。她主政期间朝堂乌烟瘴气,女子插手男子之事,本就与男子的行为背道而驰才会替西凤遭惹上祸事,这就是天怒人怨。连老天都看不过要对西凤惩罚,才会接连有国家对西凤发动攻击,他们就是针对着长公主而来的。百姓本就是愚昧无知,再加上谣言煽风点火,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自然就将苦难都推驻在某个人身上,来减轻他们所认为的罪孽,继而祈求上天能降福,护佑他们平安。而阿月这个曾经的长公主就成了众矢之的,她曾经有多辉煌,落幕时就有多凄凉。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是否因她而起,他们只是要找个承担罪行的祸首。阿月的离去使得她在史书上被构造成了个祸国殃民的祸水,自此长公主也成了众人口中的忌讳。是以后世流传下去的史书皆不是对其鞭挞,就是对其诋毁,将她塑造成个千古罪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阿月自己都对这些无所谓,更不用旁人去心疼。
她离去的那日很安静。自她和司夜离和离后,宫中就不再对她有任何限制,反正她已经是个无关轻重的人了,威胁不到任何人,便只有她宫中的几名宫女服侍着。入了夜后,宫女按照她的吩咐准备好马车和行囊,她没有让人跟随,也不向任何人告别,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出了皇宫。那夜的星空格外明亮,她一路架着马车走在冗长甬道中,内心竟没有比这一刻更加平静。她回头去看这个森严巍峨的凤宫,美得那么不真实,繁华喧嚣的能泯灭人心。多少人为了能进这个权利的最中心,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每日上演着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他们不厌其烦地设局给别人,自己也入了他人的棋局,他们喜欢操纵他人的命运,以此来满足他们的虚荣。或许他们也早就忘了该如何单纯的活着,因为只有不断的向前才能证明他们的能力,与旁人没什么不同。生活也促使着他们不得退缩,这就是朝代更迭进步必然的过程。她又可曾想过自己终有一日会在这权利的舞台上黯然退场,且是以这种最凄凉的下场。她忽然撩起唇静静地笑了起来,最终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也保护不了任何人。而她与他,他们不是不爱了,而是懂得了比之爱更无能为力的是,放手。情爱固然重要,可如今的他们在一路跌宕起伏中摸爬滚打过,也被推着不停往前走,他们掌控不了自己命运,却更加明白,除了情爱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去守护。在他们心中装着太多东西,除了彼此,还有责任和信仰。他们早被尘世磨炼得缺了棱角,反而装不下彼此了!
她撩起眸来看着皎洁的月光,心底平静如水。望月公子早就被时代所抛弃,一个早就该消失在世间的人,又怎还妄想着能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她唇瓣勾起抹苦涩笑来,缓缓抽动缰绳,再次融入夜色中。她想她是失败的,她什么都没能做好,就连活着都已经成了他人的累赘。这一次,她想放任自己,不再去想也不再去问这世间事,就让自己彻底消失在这世间,不正是他们所期望的么!
爱情是一场洪荒,彼此伤透了才肯忘记悲伤。
夜色深浓,宫殿中只剩下侍卫巡逻的脚步声。他在这无人的深夜中辗转难眠,这才出了灵秀宫就听得流锦悄然禀报道:“从清月宫中传来的消息,公主她走了,出宫后不知所踪。”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他正要脱口问出,才想起消息之所以被瞒着到现在才传给他,不正说明了不想让他知道么。这其中或许是沈暮娩的干扰,又或者是她自己,总之不管是什么都好,都不重要了不是么?!她走了,他终于还是将她逼走了。为什么这些事明明是他自己所做,他却觉得那么悲痛伤心呢?是他默认放手让沈暮娩去对付她的,也是他在得知了她一切委屈的情况下对她狠心绝情的,然而此刻的他却比她还要痛,还要无望。
他抬手轻轻抚过她居住过的宫殿,那里的每一样物品都是她曾经用过的,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她每日睡过的床榻,她昏迷的那几日,他也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来看看她,甚至都不敢靠近,怕她会闻到他的气息而狠不下心来。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他唇瓣有丝酸涩的笑意,那里真的有个小生命,也只有这个小生命才能让她在绝望中活下去,哪怕是恨着他也希望她能活着,只要她活着就好。
他走到桌案边,那里是她曾经经常看奏折的地方,她会将在勤政殿中看不完的奏折都搬到寝宫中,入了夜后就能时常在窗棂的昏黄烛灯下看到她倒映的身影,她是个勤奋之人,允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有时他就会在窗外抬手触摸着她的影像,好似她就在身边。如今,这里就只剩下一片虚无空旷,让他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丝温暖。他的回忆里泛着伤,他却无力自救。
他看到了桌案上用镇纸压着的字,她的字透着洒脱与决然。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这是她最后想对他说的话了,就像那日她所说一样,此生她都不想再见到他。他的眼中被泪水取代,浸湿了墨色晕染的字迹。他的双手颤抖,内心悲鸣,抑制不住伤痛。
小白,小白,终究还是我负了你。爱若有他生,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能快乐无悲的活着。
“你若是舍不得,现在去告诉她还来得及。”沈暮娩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她神色淡然,辨不出喜怒。她自认为认识他多年,对他了解够深,直到今日她才明白,他是真的从未爱过她。哪怕他肯为她流一次泪,便是什么都不要她也甘愿赴死,可是她知道她等不来那天。他的爱全给了一人,即便是分开,也不可能将她从他心底剜除。她有时候真的很想问他,为了她他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但她很清楚,他能为她做的,远远是她想象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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