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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彭志文中短篇小说选 > 错误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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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前夕,为了迎接全国的解放,我们川东游击队授命去摧毁国民党军的一个重要军火库。当时我担任着游击队第一大队的大队长,我率领的那个中队埋伏在离军火库大约五英里左右的一个山坡高地之上,这里的位置居高临下,可以有效地俯瞰到整个战场。

    我看了看手中的怀表,已经到了预定的时间,远处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地动山摇般,敌人的军火库被炸毁了。

    我举起高倍的望远镜,远远地可以看到完成了任务的铁蛋中队正在往回撤离。行动如此地顺利,出乎了我的预料之外,也许我真的该信任自己部下的能力。铁蛋他们并不知道我会亲自率队来接应他们,现在看上去,一切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铁蛋中队侧后方突然之间伏兵四起,几百名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国民党军队合围了上来,他们是利用了丘陵灌木丛地形悄悄地追近的,打了铁蛋中队一个措手不及。一排枪扫过来,我们的好几个同志倒在了血泊之中,形势非常地危急了!

    枪林弹雨之中,更加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负责殿后的特别行动队副中队长狗剩,突然朝国民党兵奔去,他一边跑一边高举着双手,口里在大声地喊着,“自己人,自己人……”

    国民党兵也被狗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糊涂了,枪口齐刷刷的都对准着他。狗剩在竭力地向敌人解释着什么,可是距离太远,我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看来为首的国民党军官被狗剩的话给说得将信将疑了……

    狗剩喊出的“自己人”这三个字就好像当头的一棒,让我的脑袋“嗡??”就懵了。没想到跟我们一起战斗生活了四年的战友狗剩竟然是国民党的特务?!也许他是诈降、缓兵之计?

    铁蛋率领的其余的同志且战且退,继续向后面撤退,国民党军队还在后面步步紧追。再不出击,铁蛋他们可能就会被敌人包围歼灭。

    “同志们,冲啊!”我指挥接应中队的战士从埋伏的山坡上冲了下去,我们这一支奇兵的突然出现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伏兵,所以只用了一个冲锋就把这群士气低迷的国民党兵给打垮了。

    我们不但缴获了二十几支美式汤姆森冲锋枪,反败为胜,梢带又把被突然变化弄得呆若木鸡的狗剩给掳了回来。

    队伍撤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同志们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三五成群地坐下来了休息。我诧异地发现竟然没有人给狗剩上绑!狗剩出身贫苦,跟大伙一起战斗了四年的时间,彼此都很熟悉了!这一次,也许狗剩只是因为一时怯弱、害怕而在战场表现失常?当时一定有不少同志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四年里狗剩在战斗工作中的积极表现是目共睹的啊。战友们只是用一种责备、藐视的眼神,而不是敌意的目光来看狗剩。人们在尝试着原谅了他?

    但是作为大队长我是不能带着太多个人感彩的,不可能不坚持原则和纪律,军有军规嘛!

    我脸色铁青,严厉的目光扫向狗剩,狗剩心虚地低下了头。回想着战场上发生的情景,我愤怒地命令着,“把他绑起来!”

    铁蛋和两个队员走向狗剩准备执行我的命令,狗剩看上去很紧张,他结结巴巴地提出了要求,“老,老彭,我要上厕所……”

    同志们把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身上,四年多的老战友,这么一点请求也不能满足他吗?何况他也许只是犯了一点错误而已,一时的怯懦软弱想投敌保命。生死关头,人之常情哦?人民内部矛盾?我不自主地点头同意了。

    于是,铁蛋押着狗剩去上厕所了。可不一会儿,厕所里竟然传出来枪声,整个大队的战士们都惊动了,大伙拿起武器围了上去。原来是在厕所里狗剩突然拔出手枪想向铁蛋射击,幸亏铁蛋警惕性高,早有防备,抢先开枪,一枪击中了狗剩持枪的手腕……

    两名战士冲上去把瘫软在地的狗剩从厕所里拖了出来,尽管他的手腕血淋淋的,但没有人会再同情他的。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问题的性质已经严重到了没有人可以包庇袒护他的地步了。我让通讯员情况被汇报到县委,因为狗剩是党员干部,不是一般的战士。

    在等待组织处理结果的过程中,我一个人闷坐在房间里使劲地抽着旱烟。狗剩是敌人吗?四年来一幕幕地战斗场面清晰地从我的脑海中历现,在张沟村的战斗中,狗剩及时地发现了敌人的夜袭队,让我们避免了被合围;在大托埔的战斗中是狗剩和另外两个同志阻击殿后迟滞了一百多名还乡团的追击,保证了上千名干部和群众的转移;在大王庄防御战中,是他把我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

    带着满腹的狐疑,我不甘心地来到禁闭室,我必须要亲自问问他。

    隔着铁栅栏门,可以看到狗剩神情沮丧地瘫坐在稻草中,破旧的军装上沾满了干草。一缕的阳光投射进来,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没有一丝的血色,他的眼睛暗淡无光,呆滞而绝望,那是一双死人的眼睛啊!

    “你真的是国民党特务?”我问。

    狗剩的头低得很低,声音勉强可以听清,“是的,我加入了他们的游击干训班……”

    “谁是你们的上级?”

    “徐鹏举。(那是重庆臭名昭著的军统特务头子)”

    我不想再问了,看来狗剩是太善于伪装了,我很后悔自己的觉悟太低,我真的是看错了人!

    县武装部的同志来到了院子外面,大概是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狗剩的情绪终于激动了起来,他手摇着门上铁栅栏绝望地哭喊着,“老彭!你帮帮我啊!我只是走错了一步而已!……”

    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我走得很快,生怕和他再扯上什么关系。

    “老彭,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对革命没有造成什么危害!真的!四年来,我出生入死,像一个真正的革命军人一样战斗的!我真的好想好想做个好人啊!!……”狗剩在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着。

    两天以后,宣判的布告传回到我们川东游击队,组织上经过审判,已经把打入我革命军队内部的国民党特务狗剩枪决了。

    彭志文于2006年7月第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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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命战争年代,一个看似非常简单的锄奸故事,其实作者要告诉读者的是更深层的一些做人的基本道理:生活中,我们千万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否则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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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版权归作者彭志文本人所有。任何形式的网络转载都请注明作者,并请按本版本来修改登载。谢谢。联络tel:07388229020邮箱:wenge_009@sa,如恶意侵权,有可能导致法律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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