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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苍茫的山林,弥漫着潮湿腐臭的味道。
一袭白衣,踩在堆积的叶子间,发出轻微的脆响,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更加惹得周围空旷静谧。
赫然便是慧净禅师了。
他抬头望向天穹,原本在他眼中,充塞着各色线条的时空,此刻早已变得浑噩起来,这是天机命理被蒙蔽的征兆。
“唉。”
慧净禅师叹了口气,心知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
但饶是如此,他步伐还是从容淡定,气质若洗尽铅华般。
脚下一动,继续往前走,转眼已是小半日过去,可这片莽林,实在太庞大了,斜插出来的枝干,宛若一根根利刃,欲将他困在这,还有脚下密布的荆棘林,也无时无刻,不再缠绕他的双脚。
忽而。
禅师心念一动,朝着侧方望去。
就见成片的莽林中,走出了一个身着布衣的樵夫。
樵夫一手持着铁斧,正弯腰捡拾散落在地上的枯枝,等捡的差不多后,就将枯枝收拢在一起,整整齐齐的捆绑好。
似是很累,樵夫背靠在一棵树上,喘了口气,随后他不经意间抬头,见到一个白衣僧人走来,笑着摆了摆手:“这天太潮湿了,枯枝收回去后,还需晒个十天半月,才能烧火。”
慧净禅师也是一笑,道:“洞虚王域向来阴雨连绵。”
“老师父说得对,这天不光潮,还湿冷湿冷的。”
樵夫似有些发冷,原地跺了跺脚,片刻后取出了一个火折子,想要生火取暖,但这火怎么也生不起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老师父,麻烦过来挡着点,风大。”
“善。”
慧净禅师上前,挡在了上风口处,低头看去,就见樵夫脸色蜡黄,手掌满是茧子,一看就是穷苦出身。
“咦?这火怎么还是点不上啊,老师父分明已经挡住风口了。”
樵夫又忙叨一阵,还是生不起火,不由埋怨两句。
慧净禅师低头笑道:“八方皆有风,贫僧只是挡住了一个方位罢了。”
“倒也是。”
樵夫赔笑一句,随后又皱了皱眉头,“说起来有些奇怪,这片莽林平日里本无风的,不知为何,今日忽而妖风阵阵,邪门的很!”
禅师笑了笑,弯下腰身,取过他手里的火折子,吹了口气,等火星炽盛几分后,再靠近那些干柴。
轰的一下!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鸣声,篝火终于燃了起来。
“哎呦,看我这笨的,连篝火都点不着,还得劳烦老师父亲自动手,多谢,多谢。”
樵夫很是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举手之劳,如果施主没其他事,贫僧就告辞了。”
慧净禅师起身,一摆僧袍,施施然朝远处而去。
可冷不丁,在他经过樵夫的时候,樵夫忽而拱手道:“老师父,还有一个小忙,希望您帮一下,同样是举手之劳。”
“施主请说。”
慧净禅师双手合十。
那樵夫忽而弯腰,握住了那锈迹斑斑的斧头,对着禅师道:“劳烦您跟我走一趟,您走了,这片林子的风,也就停了。”
说完这话,他右手持斧,猛地砍出。
轰隆!
刹那间,锈迹斑斑的斧头,爆发出一片炽盛的神芒,更浮盈出法则神链,赫然是一件威能强绝的古宝!
这一斧,蓄谋已久,何等恐怖,就见咫尺距离下,凝练到极致的斧芒,瞬间迸射而出,来到了慧净禅师的跟前。
光是那股锋锐的气息,就瞬间横扫四面八方,让整片莽林都为之颤抖。
但出乎樵夫预料。
“抱歉,贫僧与施主,并不同路。”
那白衣僧人,似早有预料般,在斧头落下的一瞬,就袖袍一挥。
“咔嚓!”
那法则缠绕,气息炽盛的斧芒,轻易被一袖震碎。
樵夫见状,脸上不由涌现一丝诧异,“居然被你识破了,断命师果然有两把刷子,你这老秃驴修为也不低,连我的开天斧光都能破掉。”
“不过,你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咸鱼了!”
他哈哈大笑,随后手上掐诀,就见四方的枝蔓,忽而疯狂生长起来,根根如索,延伸出去,朝着慧净禅师捆去!
慧净禅师目光一扫,就发现周围的古木上,早就被人铭刻了复杂的阵纹,熠熠生辉,散发出精纯的木法之力。
“本阁主做事,向来谋定后动,这一手木系道法,还请老师父指教指教?”
樵夫拱手笑着,话语虽谦虚,眼底却划过一丝得意。
这门神通乃是‘青木囚神诀’,一旦施展,四方虚空都要被封锁,连一只飞鸟都逃不出去。
任你是断命师,也要被治的服服帖帖。
而慧净禅师,却微微摇头。
他探出五指。
平平无奇的五指,在虚空中化为了山岳,每一根都如绝世天柱般,恢弘巍峨。
轰!
随着五指落下,漫天藤蔓无一被压断,就连一株株古木,也被拦腰拔起,一道道伟岸气息迸发,淹没了四方虚无。
“怎么可能?”
樵夫眼睛都瞪直了。
他能看出,这老秃驴不过合道中期,可这蝼蚁般的东西,竟随意破掉了自己的‘青木囚神诀’。
“看来你这老秃驴,真是不好对付啊!”
慧净禅师面容悲苦,双手合十道:“我无意和施主为敌,还请让路。”
“让路?我告诉你老秃驴,今日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本阁主都要将你绑回去!”
樵夫怒吼一声,身上法力齐开,双手持着巨斧,猛地斩出。
他只斩了一下,但坚固的空间壁垒忽而炸开,漫天无量的斧芒,铺天盖地朝着慧净禅师射去,压得四方莽林,都为之破碎,满目疮痍。
“阿弥陀佛。”
慧净禅师念出一句,从怀中取出一个铜钵。
这铜钵乃他平日里化缘所用,但日复一日,久经佛性浸润,已然达到了古宝的层次。
禅师手持铜钵,身形一晃,就来到了樵夫跟前,一钵打出。
“轰隆!”
天地开裂,大地震动,两人的战局中央,忽而显化出一个狰狞的黑洞来。
随后无量斧芒幻灭,樵夫这位幽神阁主被一股反震巨力,轰的倒飞出去,人在半空,便吐出一口血来,而那铜钵,还迸溅出一缕缕佛光,佛光宛若实质,噗嗤噗嗤的穿透了樵夫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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