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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守在酥酥房门前的婢子见顾成霖缓步而来，行了个礼。
他穿着一身金纹素衣，外头搭了一件青色的厚大氅，看起来并不华贵，只能堪堪保暖。
应该是从官府刚回来，身上都落了层层薄雪，面上满是疲倦。
“大人怎么不叫周游去接？这大雪天的，何苦自己走回来？”婢子茯儿看着顾成霖的样子，实在是心疼。
润州城的人都是知道顾成霖这个郡守一向爱民如子，十分不忍百姓受苦，在位多年清廉朴素，一直为百姓着想，且没有架子，对所有人都想是朋友一样。
顾成霖连连摆手，笑了笑表示自己不要紧：“哎，不用，这大雪天的，路又不好走，何必冷着他们去接我，这走走也能暖和一些的。”
茯儿也知道这大人本来就倔，不喜欢劳烦府中其他人。
“那茯儿去给大人备点热汤，这天儿也晚了，大人喝点热汤早些歇息吧，自?州之事来，大人可好久没好好歇息了。”
茯儿过去给他掸了掸身上的薄雪，有些埋怨的说着。
“我是不急的，酥酥姑娘怎么样了？她身子单薄，给她添了衣没有？还记得给姑娘房中多添些柴火，莫要委屈了人家。”他自己的事情一点没听进去，倒是忙起酥酥的事情了。
茯儿撇撇嘴，有些不大高兴：“您老啊就只顾着别人，自己都冻出毛病了也不在意，都嘱咐多少次了，茯儿又不是聋子，自然早就办妥当了。”
“唉，那姑娘可怜的紧，我也是担心她罢了。行了，你们也不必守着她了，冷得很，周游那边准备了好多吃食，去把外头的无家子也招呼进来，给他们也找地方住着。”
顾成霖要进去看酥酥，而后又叮嘱了茯儿几句。
虽然茯儿也气顾成霖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但还有着他的吩咐在身，也就只能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往外边去了。
顾府中多数的家仆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顾成霖看着可怜，才收留了的，茯儿便是其中之一，也是从小被父母弃养，被他捡了回来。
但和酥酥不同的，是顾成霖真的把她当亲人对待，府中的很多事情也经她和周游之手。
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顾成霖有些不好说，面上几分尴尬:“这个月润州的事情......茯儿你也知道，月响我没拿，补贴给军中失去亲人的百姓了。”
“知道了知道了，也不是第一回了，家中铺子还有存蓄，倒也不必担心。”茯儿知道顾成霖这老好人的性子，也一直在经营一家铺子，好歹家中的支出还是能支撑的。
茯儿走后，顾成霖才敲了敲房门，开了门看见酥酥衣服单薄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脸色白得发青。
慌了神赶紧抓起一旁的被褥给她裹上，把她抱到床榻上。
房中是烧着暖炉的，但也架不住酥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破裙躺在地上。
“不要......不要......”
酥酥看见来了人，又泪眼汪汪的喃喃，抓着被子，缩在角落满脸的惊恐，如临大敌般。
而顾成霖在单独的和酥酥待在一起的时候又和之前不一样，那种压人的上位子者气势弱了许多，倒是多了几分老父亲般的慈祥，还有无尽的悲伤和疲倦。
炉上的炭火滋啦作响，房间里竟然一时有些静谧，顾成霖看着她，眼里尽是不舍和心疼，好像酥酥是什么易碎的珍宝，想要抓住，可是又害怕灰飞烟灭。
“酥酥......”顾成霖愣了一会儿，才揩了眼边的几滴泪珠，有些笨拙的从胸口掏出来一个小布包，想要靠近酥酥，可酥酥却拼命后退，一直喊着不要不要。
从她到润州城，嘴里就只会说不要，神志也不清醒。
顾成霖看见这一幕，也就再不敢靠近她，一个大高个忽然就泄了气，颓废地坐在地上，眼角的泪再不可控。
“酥酥......我找了你们母子二人十几年啊......爹爹不是故意抛下你们的，若非爹爹的错，你和秋落又怎么会落入王禀那个畜生之手......”
他跪着，把手里的布包捧着想要递到酥酥的面前：“他把你关在?州，爹爹一直在找办法救你，现在好了......现在好了，酥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不要！不要......”酥酥大叫着，让顾成霖不要靠近。
顾成霖把东西放在她的床边，立马让出了安全的距离：“没关系，我不会逼着你认我这个没用的爹，我不配做你的父亲！只要你能好好的，那就我就放心了......”
怕自己在这里又会刺激到酥酥，顾成霖虽不舍，但还是让了出去，叫了郎中过来给酥酥看病。
房中烧着安神的香，酥酥才安静了不少，抱着被子，眼睛茫然的望着房顶，郎中看完病之后叫茯儿带了很多吃食过来给酥酥。
“酥酥她如何？身子可有什么不好的？”
外头雪意正盛，可顾成霖一直站在外头，连一件衣服都没去添，一见郎中出来，就忙不迭地问着。
郎中有些可惜的叹了叹气，有些无奈：“酥酥姑娘的身子被毒药害得不轻，以后恐怕......无法生育，对寿命也有很大的影响，精神受了太大的刺激，只能慢慢调养，不一定能恢复啊。”
“还要麻烦先生多上心了，即便神志不能恢复亦无妨，顾府不差她这一口饭的。”
顾成霖听见郎中的话，眼里有些落寞，但在外人面前还是那副气势不减的样子，倒让人有些故作坚强的感觉。
“也是难得有大人这般大局之顾的人了，她虽是王禀的姘头，可?润二州之事她亦未掺和，外头虽然多着要拿她去和王禀谈条件的声音，老夫还是希望大人三思。”
老郎中摇摇头，只觉得里头疯疯癫癫的酥酥实在可怜，这事情和她本就没有那么多牵扯，可惜有些人只想要拿她来报仇。
“先生放心，成霖自是不会用无辜之人去换一时安平。”
他作揖送走了老郎中，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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