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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无忧无怨的人，便是有理想有抱负也都是握起拳头向天喊的那种，何时将视线放到柴米油盐和身旁之人的琐琐碎碎上过？
自己活得太累？累吗？不过就是见不得他们不想要女孩儿罢了。
大概是村里几个被家里人当成宝的女孩儿都让自己遇到了吧，比如翠红比如美华再比如春花，要不然她见到的其他姑娘怎么都是那么一副模样呢？
一个个、一天天，都跟成杨的那几个姐姐一样无时无刻不处于一种无人关爱的“自力更生”当中。
包括大队长家那闺女，虽然也上了几天学，虽然也没太挨过饿没太受过冻，但怎么也无法从她眼中找到少女该有的生机与希望，那种像面团、像木头一样的性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还有跟着秦霞认字的那些孩子，现在已有不下十五人了吧，但其中竟是只有庆芬嫂子家的一个女孩儿，问起来，他们总是说姐姐（妹妹）要在家烧锅做饭捡柴洗尿布。
这事自己问过明戈，明戈说，你想想翠红在跟着你学医之前是什么样的？
是啊，那时的翠红也是一个迷迷糊糊胆小怕事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姑娘。
姑姥娘还说什么？说旁边村里好几户人家因为知道翠红有了工作的事，已经请媒人上门打听着说亲了。
翠红才十五，这里的人可是说了亲就要结婚的，哪管到不到十八。
赵琳的心思飘了太远，等被秦霞唤回时发现她已经将饭菜全都摆到了桌上。
李钧赶在晚饭前回来，取没取回信赵琳不知道，只知道他拎回来几瓶酒和一大兜子吃的，且其中以零食居多。
“李大哥真贴心！”赵琳夸人。
六哥跟在后面敲人，“你李大哥是要堵你的嘴！”
西厢房三间，靠南的一间做了厨房，中间的这间就做了饭厅，中间留有小门。
粗糙的屋子被正经的餐柜、餐桌和椅子一衬竟是个十分像样的饭厅。
最主要是吃饭时有了放腿的地方，不像之前那大树桩子，要么岔开两条腿，不雅观没形象，要么将身子撤的远远的给腿腾地方，怎么着都是一个不舒服。
熟悉的餐桌、熟悉的餐椅，赵琳觉得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习惯性的又坐到明戈和六哥中间，三人天天“流窜”着吃饭，不管吃到谁家都是这个座次。左看看，右看看——都在，真好！
“呼——”兆钦还没坐下就长长舒了口气，“好歹有个家样了，终于不用担心一场大雪把咱们给埋在底下，无声无息的，在无人知晓中告别这个世界——”
“别胡说，真砸下来也没事，没看上头的椽子满是虫眼，估计赵琳抬手都能一把接住好几根！”李钧拿着酒进来闻言打断他的话，“喝不喝？”又问。
“喝！累煞我也，醒酒的药丸子还有没有，给我备上两颗！”兆钦难得豪气的向酒瓶子伸出了手，“赵琳都能接住几根那明戈兄和六哥岂不是能把那屋顶扛起来？姜奶奶说那房子都三四十年了，差一点就要走进周小炳的专业范围，能坚持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
“没看墙上的那些个补丁，蝙蝠和老鼠自由出入，还有那窗子，每次从下头过我都担心它掉下来砸我头上，李大哥，你俩究竟是在说我强还是在说我弱？论起体能，我——”
赵琳想说我也不差，可眼睛在桌上转一圈就收住了话头，自己会两下子，在海城那帮子吟春诵秋的姑娘堆里算是半个女中“豪杰”，但在这里，好像还真不怎么样，不但跟瘦弱的周炳没法比，跟高壮的秦霞更没法比。
“来时谁说要跟着训练的？”王明戈将她的椅子往自己身边挪一分。
“谁说的？”赵琳装傻，“六哥说的！”
“嘿！”陆轲又敲这两个搞小动作的人。
“我想跟着练，琳姐你也去吧，跑一跑说不好我还能瘦些，我妈说我瘦了一定比现在好看……琳姐你觉得呢？”秦霞又凑热闹。
我觉得？我不觉得！
赵琳想说姑娘你的愿望太美好是建立在不知道明戈和六哥是如何训练的基础上的，等你见识了你就知道苦瓜是苦的了。
一顿饭从六点吃到九点，到最后六哥都吹了好几首曲子给兆钦的歌声伴奏，兆钦的声音干净清雅声线柔和，听起来很有一种涓涓细流的轻快。
秦霞不行，这就是个说书说快板的嘴，六哥直接收起了口琴：君请随便唱，我们不听！
三瓶酒喝完，出来时见星子爬满了四角天，青面板上撒下的图钉似的，这里闪，那里亮。嗅一下，能闻到四野里蜂拥而来的收获的气息，晒干的秫秸秆、爆开的豆荚、熟透了的柿子还有反刍或者咀嚼的牛马。很满，很充实，也很幸福的气息。
衬衣不会贴着皮肤了，脚底也不出汗了，凉意压下了燥热，是人感觉最舒适的时节。
当晚，七个人，除秦霞外都住进了新房。
在那几人轮流洗澡时，赵琳拉着王明戈出了门，空场地上溜了一圈，又去西边那块地上站了站，这处打算建土坯房的地方看来是要等地里的活都完工后再开工了。
“据说土房得一个月，能赶得上他们来？”
“随便。”
随便？这算是什么回答？赵琳想笑又想掐他。
伸出去的手被人握住环到了自己腰上，“关心他们干什么？媳妇不该关注关注自己的屋子？”
自己的屋子就是自己布置的有什么可关注的？
然而接下了她就知道了：
王明戈说自己在那张床上缠磨过他，在那张沙发上挑逗过他，在那张书桌上欺负过他……他要一个一个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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