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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你没事吧？你用鼻子呼吸，对，用嘴呼吸嗓子会干，是不是好点儿？
我以为快掉河里了，本来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叫？”
我叫？我这是被倒打了一耙！算了，不跟个小丫头计较，赵海青指指前头，“就这，第二家，门口有个半圆形花坛的那个。”
“这不是花坛，是放柴火用的，”小丫头给他纠正，再前后左右的看，“这不就在医院正南，你过那边那个桥，从医院大门穿胡同过来不是更近？”
赵海青：“……”
赵海青觉得脖子又疼了。
门槛是根石条，他一手推门一手拎起了车座子，转头时，看见这小丫头的刘海被雨打的全贴到了额头上，小圆脸被挡住了四分之一，像是茄子盖不小心长大了似的，下头还挖出了两个圆溜溜的黑眼珠子。
怎么这么喜人？
不能笑，笑人不礼貌。
他将车子扎好，掏钥匙，不小心又看了人一眼：蓝布裤子、绛色褂子，还真像棵茄子。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穿成这样？
他的脑子里开始过那些被堆在仓房里的衣服：
红色的？洋柿子；
粉色的？桃子；
绿色的？柿子椒。
行吧，过会儿去拿几件，赵医生肯定是不穿，秦霞好像也不穿，
那就给这个，还有赵医生她表妹，一人拿两件，怎么都比茄子强吧？
“就这几间屋，厢房放东西不用管，堂屋住人，你看着随便弄，现在是通敞的，用幔子隔还是夹板？
花的钱差不多，就是夹板麻烦，还得刷漆，幔子，你会不会做？不会做就算，敞着也能睡，就是冬天冷……
窗帘怎么挂？就挂一个窗户还是挂一整面墙？我看赵医生家都是挂整一面墙，暖和……
需要多少布你说，什么样的什么颜色的你也说……”
赵海青说话跟喝凉水似的，屋里子逛一圈就将要求突突了一个遍，他突然发现只要不考虑之前相亲的事，在这小丫头跟前说话就一点压力都没有，
也不结巴，小茄子嘛，有啥可紧张的，但欺负人家一个小丫头好像也不对，
便挠了把头转身，“会不会使缝纫机？我给你弄一台来，就是不能放你那里——”
美华随着他说的，想完了帐幔想窗帘，想完了窗帘想布料，突然又听见了缝纫机，
缝纫机庆芬嫂子有一台，她还用过，不难，踩出来的活细密又匀实不说，还比手缝的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没想完又听他道：
“声音太大，王哥说赵医生嫌吵……你会不会使？算了，别管了，我给你弄一台回来，反正以后也要用，不难，你又不笨，一学就会。”
“我是不笨，可怎么就成了给我弄的了？”美华想，
想纠正，猛地又想起这人去卫生室找她那次，话都说不成句的样子，算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缝纫机是个铁物件儿，买了也放不坏。
“都用帐幔吧，省事，也比夹板好看，那缝纫机你就等这屋子能进人了，直接放这里，离得近，我中午头上就能过来，绳子呢，先量——”
“啥绳子？”赵海青转头问，又看见了那个茄子盖，不，齐刘海，圆脸的人怎么能留个齐刘海？！
突然就想起上学时做的那道几何题，求阴影部分的面积，小半个圆，不知道半径，
“怎么求？”他说秃噜了嘴。
“啥？”
“啊，哦，怎么量？没带绳子，卷尺，对，有卷尺！我去拿！”
“不能想茄子盖，一想就坏事！”厢房里有个工具包，赵海青一边扒翻一边敲了脑袋骂自己：“怎么能笑话人呢？没礼貌！太没礼貌了！”
量、记，再根据幅面算出来需要的长度，“你先扯布，有点多，不知道好不好买，不行就用旧床单对一对，还有门帘子，用草珠子串吧，我去年在沟边儿种了，存了半布袋，你要要我就给拿来……”
茄子盖很认真，临出门还没忘了门帘子，雨丝细成了牛毛，飘到脸上有些痒，她抬了袖子擦，湿刘海翘起来一绺儿，真成了翘了边儿的茄子盖了。
坏了，这下成了个不规则的半圆了，这面积，求都求不出来！
明戈和六哥是天快黑时才回来的，没熄火，六哥也没下车，明戈进家跟姑姥娘打了声招呼，将人半携起来就走，掳人似的。
赵琳觉得若不是顾着老太太、顾着左右邻居，他能直接将她抱起来，就这，双脚也几乎是离地的。
“出什么事了？”觉出了他手上的力道，赵琳紧张，一上车就摸上他的脸，想他，不光想还紧张，“有急事？苏晓洁有动作了？”
王明戈将人的头摁到自己脖颈间，拿下巴摩挲她的头顶，半天才说出半句话：“想你了——”
胡茬扎人，头发被蹭出了索索声，春蚕缫丝一般，听的人心头发痒。
“嗨嗨嗨，前头还有个活人呢！能不能顾忌着些？”六哥就给俩人留了三分钟时间，三分钟后作势要拉那布帘。
转头的瞬间，赵琳看见了他和明戈一样青色的胡茬，除了胡茬还有眼底的血丝，不由分说拽过来胳膊就探脉，“多久没睡？我开车，你们睡觉——”
六哥不理她这话，收手就敲，“当我俩都是泥塑的，坐好，我开快点，到家吃饭休息。”
“泥塑的是菩萨，你俩是肉身凡胎！等一下，”赵琳哼哼，摸出两杯晾到了温热的奶粉一人手里塞一杯，
“喝了再走，一口不许剩！还有这个，”
再摸出一瓶丸药，一人嘴里给塞两颗，“养神补气，每天两粒，放车上，一个周吃不完你们就等着！喝水，漱口！”
俩人都听话，一声不吭，让干啥干啥。
收了杯子，看仪表盘，接着训人：“三天，三千公里，你们干什么去了？海城跑了个来回？张叔当他自己是金刚手吗？林姨就不收拾他？”
再拿两瓶出来，“这个，下次见了张叔给他，也是每天两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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