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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东庭一点都不怪她。
他知道，紫桐这是关心苏碧云。
“碧云小姐，谢谢你的提醒！”
张东庭严肃表态，接着举起了手边的资料。
资料并不全面，很像是翻拍自一份病历。
病历上，首先记录了黄靖淑的病症：
寻常感觉身体疲惫，散步的时候，小腿很容易就会有酸痛难忍之感；
犯病时，感官正常，眼睛能看，耳朵能听，但对整个身体失去控制，乃至想要活动一根手指，都不可能；
眼泪不受控制；
偶有呼吸困难的症状；
发病后，症状一般会持续十几分钟，随后恢复正常；
体检无异常，身体机能完全正常。
资料后续，是不同医生开具的药方。
有走西医，据更年期综合症进行治疗的……
有按中医，当气血郁结之症用药的……
张东庭初步判断，黄靖淑的病，比较棘手。
想要治愈，并不容易。
难怪紫桐一再提醒，量力而行。
那么，量力推辞掉？
张东庭转头看了看隔壁的会议室——
戴着一副黑色薄边眼镜的苏碧云，清丽脱俗，且知性睿智。
但微皱的眉头间，稍露疲态。
张东庭心头微动，眉头也悄悄皱了起来。
苏碧云，是流苏集团齐州区域公司的总裁。
而临海城这边，仅仅是齐州区域公司旗下的分公司！
分公司的项目，值得苏碧云如此费心费力？
唯一的解释是，临海城的项目，对苏碧云非常重要！
为什么？
不知道。
但，只需要知道，临海城的项目对苏碧云很重要，就足够了！
这时候，会议结束，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们，大都告辞离开，只余那位刚才做汇报的中年人。
苏碧云介绍，他是临海城分公司的负责人，柴云路柴总。
“柴总，这就是我给你们刚刚讲过的张东庭张先生！”
她殷切说道：“如今，我们能否攻克利家，唯一的希望就在张先生身上！”
“张先生您好！您能来，对我们项目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柴云路使劲拉着张东庭的手，陪足了笑脸。
“柴总客气，利家的事，我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最好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
张东庭礼貌性的客气了一下。
话说出口之后，心里忽然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对我抱定希望的，只是苏碧云。
好像柴云路并没有这个意思呀……
“紫桐给你看过资料，没信心了？”
苏碧云伸手搭在他胳膊上，微微噘嘴道：“这事我已经黔驴技穷，就剩你一个指望，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我……尽力而为！”
张东庭抿抿嘴唇。
眼角余光，并不意外的捕捉到紫桐能杀人的目光。
他装作没留意，问道：“事不宜迟，我们什么时候去利家？”
“不急，时间不早了，先去吃饭吧！”
苏碧云说道：“柴总刚刚联系了利家的大儿媳尚怡雯，约了下午过去。”
饭后，由柴云路亲自开车，载着张东庭、苏碧云和紫桐赶赴利家。
或许和临海城这座城市本身的新潮气质有关，利家不像泉水城那边的大家族，热衷宅院和别墅群，利家的家族总部，是位于临海城海滨的一座六十层的大厦。
张东庭他们一行赶到的时候，尚怡雯已经在楼下等候。
这是个看似二十五六岁的女子，一身紫色职业装，靓丽多姿。
“尚总您好！”
柴云路下车后，热情的跟尚怡雯打个招呼，接着介绍张东庭；
“这是我们苏总亲自从泉水城那边，请来的大专家——张东庭张先生！”
“张先生是府立第三医院心外科的主任；”
“同时还是卫生办专家保健团十二位主事之一！”
他陪笑道：“一般人想请张先生看病，要排很长时间的队呢！”
“张主任，幸会！”
尚怡雯面无表情的伸手，在张东庭掌心里一划拉，权当正式握手。
欢迎的笑容，一丝没有。
眼底，更是划过一抹丝毫不加掩饰的嫌弃。
黄靖淑患病以来，利家请过的名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个个来的时候，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人人都是华佗再世，仲景重生。
结果呢？
没一个中用的！
满以为，流苏集团这边，巴望着和利家搞好关系，能够用心请个真正的专家教授过来，给黄靖淑诊治。
结果可倒好，来的这个张东庭，是个什么玩意？
年纪轻轻的，大概也就三十岁左右。
放在任何一家医院里，能当个副主任医师，就算是祖上有灵了！
就他，能是泉水城大医院的科室主任？
还专家保健团的主事？
唬鬼呢？
当我们利家没见过世面，还是怎么滴？
问题是，你流苏集团糊弄事，自己一边糊弄去，上午联络我干什么？
姑奶奶我已经硬着头皮给婆婆黄靖淑汇报过这事，万一眼前这个张东庭把事糊弄到她老人家那里去，我这脸往哪儿搁？
尚怡雯阵阵气憋。
“尚总，张先生医术非常了得。”
苏碧云看出她有情绪，补充介绍道：“我原本有很严重的心悸之症，张主任上手治疗之后，颇见成效！我相信，您婆婆的病，张主任一定能帮上忙。”
“试试吧！”
尚怡雯叹息一声。
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前头带路，走进利家大厦。
到电梯口，又刻意提醒道：“张主任，如果没有确切把握，就不要乱说。我婆婆那人非常精明，你如果糊弄她，下场会很惨的。”
张东庭挑挑眉梢，没有言语。
异地出诊，不被信任是正常的。
但，尚怡雯把这么难听的话挑在明处，不太妥当吧？
心底，略有不满。
一只小手悄悄伸过来，捉住他的手掌，轻轻握了握。
是苏碧云。
张东庭明白，苏碧云这是怕他委屈。
他抿抿嘴唇，冲她笑笑。
心底，不满尽散。
只余决心！
电梯上行，最终停在顶楼。
尚怡雯带张东庭和苏碧云他们，一起走进了正对楼梯口的会客厅。
会客厅装修极尽奢华，红色地毯，金黄沙发，外带一面可远眺大海的落地窗。
“苏总，柴总，张主任，请三位稍坐，我去看看我婆婆忙完没有！”
尚怡雯交代一声，施施然离开。
连个茶水都没安排。
苏碧云不免有些上头，说道：“柴总，你不是说跟这位尚总比较熟悉吗？是不是有点不太给面子？”
“苏总，我上午跟尚总沟通的很好，尚总听说张主任是您亲自请来的，非常高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尚总见了张主任之后，情况就成了这个样子！”
柴云路叫屈。
言外之意，问题的症结，可能是在张东庭身上。
张东庭微微皱眉。
祸水东引，是职场上摘清自己的不二法门。
柴云路这么做，无可厚非。
只是，即便事实如此，也轮不上你来来我当垫背的吧？
换了别的场合，张东庭拍拍屁股，立刻走人。
平白无故，受这委屈干嘛？
但……
这是苏碧云的事！
“碧云小姐，不怪柴总。”
张东庭怕苏碧云生气上火，影响身体健康，指指自己的脸，故意调侃道：“可能尚总看我长得太帅，不太像有本事的医生。”
“噗……”
苏碧云愣愣神，最终还是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以她睿智，自然猜得到，张东庭这么做是为她好。
她冲张东庭投去感激的一瞥，致歉道：“对不起啊，都怪我这边处置不周，害你受委屈了。”
说话间，会客厅外的脚步声声。
几个人风风火火的跑向电梯口方向。
领头的，是个二十八九岁的青年。
身边跟着的，正是尚怡雯。
“利总！”
柴云路腚底下安了弹簧一样跳起来，带着谄媚的笑脸冲过去，问候道：“利总您好，我……”
“柴总，好意心领了。”
青年摆手打断他的话，毫不客气的说道：“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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