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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身处龙城枢密阁御医司批复处副处长段明波办公室的张东庭，提醒了一句之后，说道：“在这边看直播里的你，站了那么久，我都替你累。”
“听你的。”
苏碧云冲着直播镜头莞尔一笑。
在投影直播上，看着紫桐搬了一把椅子给她坐，张东庭才收起手机。
转头，望着脸色煞白的童景耀、霍普和段明波，微笑问道：“三位，你们现在可以落泪了。”
童景耀、霍普没有泪。
只有……不甘。
计划中的今天，不该是这样的。
张东庭应该被扣上剽窃他人科研成果的帽子，先被撸掉十三神医的封号，然后被送进监狱……
康志明应该背负卖妻求荣、窃取雇主科研成果的罪名，人生毁灭……
没想到，巨大的翻转，把他们所有的期望，全都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笑话。
怎么甘心？
段明波同样没有泪，他只有愤怒。
“十三神医，童总和霍公子他们的伎俩，我没参与，我无权多做评断。”
“然而，很显然的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计划！”
“所以，你才把那个叫潘美玲的女人，调查的底儿掉！”
“而且，你提前就做好了准备，安排了人手，专门等着今天拆穿他们，揭露他们！”
“您知道，他们注定一败涂地！”
“您英明，您睿智，我佩服！”
“但，这是您和他们之间的事！”
“我呢？”
他悲愤质问道：“我与您无冤无仇，您为什么害我？”
真相大白之后，童景耀和霍普难逃罪责，他段明波也难辞其咎！
最起码，对十三神医的大不敬之罪，是逃不掉的。
诚然，这有童景耀蛊惑挑唆的原因，但如果张东庭早早揭穿童景耀和霍普的阴谋，他何至于落得现在这个坐等领罪的下场？
他不服。
“你与我无冤无仇吗？”
“段副处长，从你答应跟童景耀、霍普合谋害我的那一刻开始，咱们就已经结了仇。”
“有赖于我的身份，你们的阴谋才没有成功。”
“但如果，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药研究工作者呢？”
“恐怕我现在已经被你一声令下，扭送查办了！”
张东庭挑眉问道：“不是吗？”
段明波脸上肌肉微抖。
无言以对。
“退一步讲，即便你跟童景耀、霍普早有图谋，也不是完全没机会摘清你自己。”
张东庭指指他办公桌上自己递交的那份批复申请，说道：“你翻到最后一页，看一看。”
“唔？”
段明波愣了半秒钟，下意识的照办。
然后，眼睛直了。
批复申请的最后一页，标注着送达单位：
有，齐州府府立第三医院……
有，泉水城陈家药厂……
还有……
九州东域齐州军区医药研究所！
“但凡你秉承公正之心，态度稍稍端正一点，就会翻到这一页，看到军区医药研究所的名字。”
“然后你就应该明白，任何一个剽窃者，首先不会把成果归属于三个单位，然后更不会随便扯上医药研究所！”
“既然是剽窃，当然要把利益完全私有化，归属个人！”
“可是，你没有。”
“你早就在心里，给我扣上了剽窃的帽子！”
“之所以翻几页我的批复报告，不过是为了做做样子，让别人看到，你的确核对过两边的批复报告，才得出了我剽窃的结论！”
“我计算过，从你打开我那份批复申请的第一页开始，到你公开指责我剽窃，前后不过29秒！”
“29秒！”
张东庭淡淡冷笑道：“就凭这一点，你一点都不冤！”
“我……”
段明波汗如雨下。
另一边的荣健翔，心底跟着一起阵阵后怕。
没有核查两份批复申请送达单位的，何止段明波，还有他。
他当时也和段明波一样，只是核查了最前面的药品名称、成分、药效……等等。
如果他稍稍用心一些，再仔细一些，事情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般不堪。
那么，张东庭只是在训斥段明波吗？
荣健翔深刻怀疑，张东庭这番话，也有点他的意思！
“十三神医，属下也有罪！”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承认错误；
“属下不该在听了段副处长的话之后，先入为主。”
“作为批复处的处长，属下理应深入仔细核查之后，再另做结论！”
“都怪属下未能谨慎履行职责，严格要求自己！”
荣健翔鞠躬请罪道：“请十三神医责罚！”
自己的错，自己主动背，总强过被张东庭说到明处。
他已经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荣处长宽以待人，严于律己，精神可贵。”
“近来你请了长假，今天刚回来上班，有些许疏忽，也是可以理解的。”
“回去之后好好反思一下，引以为戒就好，不必介怀。”
张东庭压根没有拿他是问的意思。
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示意荣健翔退后。
“段副处长，让你看最后一页，只是给你举一个眼皮子底下的例子。”
“其实，如果你态度足够认真，居心足够公正，即便看不到最后一页的送达单位，也会发现，我剽窃的罪名，根本就不存在。”
“这两份批复申请，临床试验部分的内容，只有开头十几页是一样的，但后续内容完全不一样。”
“童景耀、霍普那份，是府立第三医院临床试验的全部内容，涵盖了上千名患者的全部情况。”
“而我那份，仅仅摘录了其中三百名患者的情况。”
“剩余的临床试验数据，却是源自齐州军区医药研究所主持的临床试验！”
张东庭说道：“因此，涵盖面更广，数据更加准确！”
这事不难判断。
他这边说着这话，段明波那边已经在两份批复申请之中找出了具体的差异。
清清楚楚的事实摆在眼前，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重锤一般，擂击着段明波的心。
心底那点不服，再也支撑不去满腔悲愤，彻底土崩瓦解！
“十三神医，您玩得好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服了！”
他躬身行礼道：“属下认栽！”
“认栽就好。”
张东庭笑眯眯的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角。
甄承福抢在荣健翔之前，给他点上。
他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说道：“既然认栽，就抓紧签字吧！”
“唔？”
段明波豁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东庭。
“没听懂？只有副处长签了字，我才能请荣处长签字盖章——这是规矩。”
张东庭说道：“所以，麻烦你，给我签下字，好吗？”
“十三神医，您，您不收拾我？”
段明波磕磕巴巴的问道。
就连童景耀和霍普，此时此刻看着张东庭的眼神，也有些错愕。
张东庭一向睚眦必报。
惹了他的人，就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今天什么情况？
转性了？
“你毕竟是批复处的副处长嘛！”
张东庭笑眯眯的说道：“这样，只要你麻溜的给我签字，我保证你后半辈子一定安安稳稳的，坐在你办公室这把椅子上！”
“我……我签！”
段明波激动的快哭了。
满以为，这次把张东庭得罪的这么惨，被撸是必然的命运！
搞不好还会锒铛入狱！
没想到，张东庭居然网开一面！
张东庭……不！十三神医好人呐！
唰唰唰！
他立刻坐下，举笔签字。
“同意。”
“段明波。”
张东庭拿起他的签字看了看，转手交给荣健翔，说道：“荣处长，剩下的事情，辛苦你了！”
“不敢！为十三神医服务，是我应该做的！您稍等，我立刻回去签字盖章！”
荣健翔不敢怠慢，冲苏知道飞快点点头，算作打了个招呼。
接着快步离开。
他前脚刚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四个人风风火火的走进门来。
看到他们，段明波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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