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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引揉了揉眼睛，擦了擦眼泪，抬头望着林晗，对林晗的话，暂时没有反应过来。
林晗抽了几张纸，递给周引说，“别哭哭啼啼的，收拾一下，去查，查查张韩有什么动静。”
哭得像个孩子，周引也为自己尴尬，整理整理面容，匆匆离开。花了一天的时间，打听清楚，张韩已经和一个富家女在一起了，准备结婚了。富家女是张韩家的世交，也就是说，这场婚事是张韩父母安排的。
周引还找了这位富家女的照片，拿给林晗。
林晗看着这个人的照片，非常镇定。富家女微胖，身材比例很好，算得上丰满妖娆。左边侧脸看去，额头有点显大，眼睛却很小，甚至有些凹陷，下巴几乎能叠出三层。穿着大红色连衣裙，体型显得更加庞大。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很讨男性喜欢的类型，但追她的人很多，因为她家境富裕，不够聪明。
林晗身着黑色的衣服，涂上烈焰红唇，先回公司。公司里的员工，多少听到点风声，全都没有心思工作，有的人忐忑等待着，有的人交头接耳低声交谈。“看吧，不结婚就是有这种风险，人家随时可以踹了你，卷走资产。”“人啊，还是应该结婚，因为结婚后，财产是受法律保护的。”“像林晗这样只顾着自己浪的人，被人白玩了十几年，最后还把身家给搭上了，被人收割肉体和财产。”
“林总这么漂亮，这么有能力的女人，在四十岁的时候还能被抛弃，说明女人还是要靠婚姻保障，要靠生孩子维持这个家，有了孩子，家才不容易散。”“林总过于自信了。”“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怎么能不结婚？碰到好男人就应该赶紧用婚姻和孩子束缚她。林总，确实太自信了。”
在公司门口的林晗，听到这些对话，脸色有些难看。站在他身后的周引走过去，想要让这些员工住嘴，但是林晗一把把他拉回来。树倒猢狲散，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没什么好和这些人计较的。再说了，她也是知道的，周引不适合出这个风头，因为周引现在的处境也比较尴尬。
果然，传来窃窃私语声，开始提及周引了。“你们说，张总这样做，是不是因为周引啊。”
“我感觉有这个可能，周引确实和林总走得太近了。据说，周引在高中的时候，就被林总资助了，准确说是助养。周引刚成年的时候，林总专门跑到周引偏远的山区，去见周引。”
“是啊，我也听说了。”
“看来，真有这样一件事。那就很奇怪了，当初林总不想让周引留下来的，是张总坚持让周引留下来的，这又该怎么解释？”
“你们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张总是故意这么做的，试探林总和周引是否真有私情。”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林晗微微皱眉，不想和这些人计较，对周引摇了摇头，慢慢走了进去。她的表情依然很冰冷，瞅了瞅下属，进入办公室。周引跟在后面，表情也比较冷漠。员工们看到林总，赶紧低头装作认真做事的样子。
周引把财务报表拿来，放到林晗桌上。林晗冷淡而又平静地看着资料，事情比她想象中更糟糕，张韩确实把公司掏空了。
张韩的做法非常聪明，没有直接把资金转移走，因为这种方式，可以通过起诉等方式追回来。张韩通过投资的方式，投资了几家空壳公司、皮包公司，做成正常的生意投资，资金打过去之后，对方公司就破产了。像这种情况，即使起诉，法院也只会认定是投资失败，不会强制追回资金。
看完资料之后，林晗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感慨，张韩这个人确实比较聪明，做事也比较滴水不漏，能做到这种程度，就连她也不得不感慨、不得不佩服。就算是她亲自来做，也不过是做到这种程度。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林晗已经不愤怒，也不绝望了，因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林晗很平静，打算去找张韩聊一聊，想问张韩，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可她又很烦躁，因为这种诉求，正如她对林家人一样。这么多年来，她就是放不下，就是想问林家人，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她想让林家人给她一个原因。现在，她想让张韩给她一个原因。
※※※※※※
周引早已打听到张韩的住处，开车带林晗过去。来到别墅区13栋，周引按响门铃，然后用手堵住摄像头。
来开门的是张韩的未婚妻，瞅了瞅周引和林晗，疑惑地问，“你们找谁？”
“我是林晗，找张韩。”林晗平静地说。
富家女看了很久，才认出林晗。富家女虽从未见过林晗，但是在新闻上看到过林晗的照片。
林晗走进去，环顾客厅，未见张韩，便坐在沙发上，说道，“张韩，我知道你在。在这种时候，你要么出境要么在家里好好待着。无论哪种情况，都不可能和新欢分开。出来吧。”
张韩从卧室走出来，看着林晗，有些不满又有些不忍，“你何苦找过来。”
林晗看着他，嗓子哽咽了一下，停顿很久才说，“你知道，我总喜欢问个原因。”
张韩缓缓说，“投资亏损啊，单纯的投资失败而已。”
“你当我白痴吗？”
“我没当你是白痴。”
我没当你是白痴。言下之意，你就是白痴。林晗盯着他问，“张韩，为什么？如果想分手，可以告诉我，你知道，我不可能不同意的。想要钱，我也会给，公司是我们两个人打拼的，我不可能不给。可是，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
“钱的事，完全是因为投资失败，不是我要钱才这么做。至于我们的感情，林晗，我们早就没感情了啊。我们在一起十几年，将近二十年，感情没有越来越浓烈，而是越来越淡了。感情这东西和酒不同，酒的年份越久越浓烈，可感情是递减的。”张韩毫无感情地说。
“二十年的感情，一句话，就突然没了吗？”
“早就没了。只是你没感觉到。你从来只顾自己的感受，从不关注我的感受，只关心你自己，姿态永远高高在上。不开心就给我甩脸色，骂我，动不动就把我的微信拉黑，动不动就指责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张韩也动气了，“在你面前，我有尊严吗？我有自尊吗？我们四十多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凭什么觉得可以如此任性？你觉得这是爱？这不是爱，是你想掌控我，是你太爱自己。林晗，你是不是从没有想过，我想要的是婚姻、是孩子，而你从来只当我在说笑，从来就不正视这个问题。像你这个年龄段的女性，都在家里带孩子啊，而你呢，为了工作、为了交际，深夜出去应酬，午夜十二点和陌生男客户逛外滩，凌晨时分和人去夜总会，你当我是谁？你当你自己是谁？”
林晗震惊，因为关于这些，他从未说过啊。她痛心地说，“你可以和我谈啊，为什么从没有听你说过。”
“没有谈过吗？谈过的，只是你不在意。”张韩冷笑地说，“你永远只注重自己的感受，从不考虑我的感受。你永远不知道，你有多刻薄，我们生气时，你从来都不克制自己，怎么难听怎么说，怎么伤害性强就怎么伤害，你说这是爱？这是恶心。”
“分手了，拿走了所有，你还要如此诋毁我？”林晗站起身，走向张韩，身体晃了晃。
“因为，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想到这些，张韩的嘴角浮现一丝恶毒的笑。张韩走到富家女身旁，摸着她的肚子，说道，“郑郑，别总站着，快去房间躺着，别动了胎气。”
张韩扭头看着林晗，嘴角带着得意和蔑视。
林晗愣住了，眼前的张韩像一条毒蛇，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侮辱她。
她脚底发冷，胃里像是被灌了毒药似的。恐惧侵蚀她的五脏六腑，全身每一处毛孔都在疼痛，每一根神经都抽着痛，撕心裂肺，而又生不如死。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听不到四周嘈杂的声音，只觉得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气声，还有步步后退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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