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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红霞挠了挠头发,有些不解:“蒋大嫂,这儿有什么好看的,咱们村里可不比城里,有好几层高的楼房,都是些土屋子。”
一旁的许红香笑了笑,她毕竟去城里好几年了,有些经验:“妹儿啊,你不懂,人家城里人也没下过乡,看新鲜呗,就跟咱们乡下人进城一样,哪哪都稀奇。”
许红香一路上坐了这么久的自行车,也觉得屁股遭罪了,以前蒋珍英也没骑过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往后座上加个软垫什么的,可不就让许红香受累了,她是想在家歇着,于是对着妹妹许红霞说道:
“妹儿,你带着蒋大嫂在咱们这片儿看看吧,最近农闲,也没什么人在田里干活。我就在家看着点侄子侄女好了。”
许红霞一点也不知道姐姐的小心思,兴奋的点点头,她想和蒋珍英多聊些城里的事儿
许红霞兴奋的带着蒋珍英出门了,一路上问了好多关于城里的事儿:
“蒋大嫂,我听我姐说城里的茅厕都比咱们这儿屋子强,是真的吗?”
“还有还有,城里招工都什么条件啊,我每次问我姐,她只和我说,特别特别难,具体难在哪里又不肯说清楚,就连姐夫是怎么当上工人的,她都没和我说,蒋大嫂,你看我有机会去城里当工人吗?”
蒋珍英见她还想开口问些什么,连忙制止道:“一个一个问,你问太多我也记不住。”
许红霞这也把嘴巴闭起来,眼神有些期待的看向蒋珍英。
“我们那儿修的是公共厕所,就是好多户人家共有一个厕所,里面有几个蹲位,修的是不错,都是水泥地,当时刚修好,就有人想抱着被子趟厕所地上睡觉呢,别说是这儿的土屋了,就是城里,也有不少人家住的不如厕所。”
“你想当工人啊,这个梦想是好的,你读到几年级了?”
蒋珍英记得许红香文化水平不高,好像是扫盲班毕业的,她妹妹应该也差不多水平啊。
“我,我读到初中毕业了,可惜高中没考上,爸妈不同意我复读。”许红霞有些骄傲又有些失落的说道。
蒋珍英有些惊讶,她还记得前些时候许红香和她说过,家里穷的冬天都要光屁股,不过转念一想,这两姐妹姐姐个儿子都九岁了,妹妹今年才十六岁,相差十几岁,可能家里条件好了些。
“你家里还挺重视你学习的啊,很少有乡下的女孩能读到初中的。像咱们厂里现在招工,工人也起码是初中毕业的。”
许红霞腼腆笑了笑:“也是赶上好时候了,那时候上头就宣传男娃女娃都要读书,谁家要是不送孩子上小学,大队长就跟在后头追呢。
本来我读完小学就不打算读了的,还是我姐有次回来说,要是我能读完初中,将来肯定能直接嫁个工人什么的,不像她和姐夫,结婚好多年了,突然运气来了,两人才进的城。我才读完了初中的。我现在在我们大队的小学教书呢,大队也给我补贴的,比下地干活轻松。”
蒋珍英听懂了,不过她都当老师了,应该也有工资吧,怎么衣服还带补丁呢,蒋珍英的眼神忍不住的往许红霞的衣服上瞄,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倒是许红霞猜到她的想法主动说起来了:“我们也就在乡下轻松些,但是福利待遇什么的,那肯定是比不上城里的,我听我姐说,姐夫每年还会发几次布票呢,我们就算手上还能有点闲钱,那也没票买啊!
蒋大嫂,你刚刚说你们厂里的招工条件是要初中毕业的,那我能报名吗?”
许红霞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蒋珍英的回答。
蒋珍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身高倒是没问题,学历也符合要求,但是有个致命硬伤啊!
蒋珍英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现在厂里招工,得是城里户口,不知道过两年,会不会放宽条件。”
许红霞的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下去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打起精神来:“我觉得现在当老师也挺好的,起码也有工资,自己能养活自己。说不定将来真和我姐说的一样,我能找个当工人的对象呢,蒋大嫂,你有合适的介绍吗?”
话题一下子就跳转到了相亲上面,蒋珍英心想这姑娘才十六岁,还是个未成年呢,也太着急了吧。
可能现在人结婚都早,农村更是这样,就连后世,她不也在新闻上看到什么十五六岁的结婚生子的。
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真不巧,我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对象。”
可不是,几个认识的,该结婚的都结婚了,该二婚的也二婚了。
可能许红霞也是随口一提这个话题,她总不能把找对象挂在嘴上,随口说了句那算了,就转移话题,给蒋珍英介绍起她们大队的情况了。
没说两句,就听见前面一个屋子里传来了哭声,两人都循着声音望去,前面的土屋,用篱笆围成的院墙低矮,也就是说外面的大人都不需要垫着脚,就能把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院子里的小女孩哭的太伤心了,都没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正看着她。
许红霞压低声音对着蒋珍英说道:“这是我的一个学生,特别可怜,爸妈都没了,家里只剩一个奶奶了,上学期学费都拖到学期末才交上来的,不知道下学期是不是还是这样。”
蒋珍英心下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疾苦,想起兜里还有好几块糖,她对着一旁的许红霞说道:
“我看她哭的伤心,想给她几块糖甜甜嘴,你是她老师,她认识你,你去把糖拿给她吧。”
说着,把兜里的糖都掏出来了。
“没事,你跟我一起进去吧!正好我安慰她一会儿,不好让你在门口等着。”说完,许红霞就架起蒋大嫂的胳膊,拉着她一起到人家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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