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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前面有个亭子,您先去躲躲吧,如今离长秋宫还远着呢,奴婢先回去拿把伞,您在此等等,莫要乱跑。”
江?点了点头,应道:
“知道了,你小心些,别走太快滑倒了。”
“是,奴婢去去就回。”
随后一阵脚步声渐渐消失。
叫江?乖乖的等着倒是不可能的,这几日都下了雪,想必这几日的雪堆得还挺厚的,怎能不堆个雪人呢,可惜她现在看不见,不知等她眼睛好了,这雪还下不下了?
于是江?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用脚一步步的探着,探着探着江?感觉到一片冰凉,便知道许是碰着雪了。
江?大步流星的迈了几步,踩入雪地中,忽然不知被什么绊倒了,一头扎进雪堆里,江?狼狈的起身跪坐在雪中,忽然觉着自己这副模样一定很滑稽,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雪人怎么堆呢?
团一个身子?一个头?
要不堆些吃的吧,这几日她忌口,锦华珠弦总是严格控制她的吃食,寡淡无味。
冰糖葫芦,栗粽,乳糕,冰酪,糖肉馒头,炙鸡,烤鸭……
越想越饿……
忽然她听见一阵脚步声,莫不是锦华带人来了?
江?下意识想躲,怕锦华瞧见她在这堆雪人,只听见一声小太监的声音:
“谁在那里!”
江?虽然看不见了,但仍然下意识朝人来处转过头去。
“本宫长秋宫皇后。”
江?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雪,也不知道人是哪来,却仍旧端出一副正宫端庄的模样,稍稍用身子挡了挡方才堆起的“好吃的”。
原以为来人很快就会走,没想到来人却朝她走来,开口的竟是个低沉却温柔的男声:
“微臣文英殿画师时青项,参见皇后娘娘。”
“文……文英殿?免礼吧……”
江?可以感觉到这个时青项就站在她不远处,不自觉的往后撤了一步,却一下被身后的雪堆绊倒了。
江?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她的雪堆上,那雪堆挺高的,她一下就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一时忘记身旁还有人,赶紧爬起身去摸雪堆的“残骸”,着急又委屈:
“啊!我的冰糖葫芦!”
身旁也没有响起别的声音,江?摸了摸便摸到了被她撞散的“冰糖葫芦”,此时时青项开口了,那声音依旧很温柔,可江?总觉得那声音没什么感情:
“皇后娘娘……这是在堆雪人?”
“算……算是吧。”江?不太想搭理他,张浮芽常年被囚禁,别说宫廷画师了,便是些大太监她也不清楚,侍卫头子也只知道一个赵醍,这个文英殿的时青项一个外男,同江?一个后宫嫔妃过多接触还是颇为不妥。
“听闻娘娘身子不适,如今又落了眼疾,怎的一人在这雪地中……堆雪人呐,该是少出些门才好。”
江?皱了皱眉,有些烦这个人,她出不出门也耗不着他一个外男管,既然看到她一个人了,那这位大人就应该离远些。
江?低头修着自己的冰糖葫芦,有些不耐的应道:
“本宫是陛下的正妻,是同陛下祭过天地的皇后,时大人关心本宫,知道的呢是说大人您关心国母身子,为陛下社稷着想,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见,造谣一番,那时大人岂不成了罔顾天地人伦的乱臣贼子了?何况本宫是后宫之主,今儿个一人在此堆雪人,明儿个本宫即便是上了哪个宫房顶,揭了哪个宫房顶的瓦,也轮不到大人管,大人还是本宫离远些,免得造成些不必要的误会。”
突然安静了许久,随后江?才听见些撤步的声音,随后时青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的开口,似乎不见任何恼意,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向来听闻皇后娘娘最是宽宏温婉,不知皇后娘娘竟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看来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确实不一样。”
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的,先是“落了眼疾少出些门”后又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江?内心更讨厌这位时大人,虽然她并不介意别人提到这些,因为这具身体并不是她的,但是如果她是张浮芽,听到这些一定会难受吧。
江?修复完冰糖葫芦后,蹲着向她认为的离时青项远一些的方向撤了一大步,继续堆起了雪人,头也不抬的道:
“后宫之事时大人不必知晓得如此清楚,再说了,你听闻的,便一定是真的了吗,有时候眼见都不一定为实呢,你怎么知道本宫向来宽宏温婉,你同本宫接触了多少呢,你就能断定本宫是个怎么样的人?”
又是没有声音,对方似乎被震惊到了,再次开口,竟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认真:
“那娘娘……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时青项还真是容易冒犯到别人啊……
“我?”江?笑了,她突然想起太后的话,朝她以为的时青项所在的方位转过头去,笑着对他说:
“我不过是鹰窝之中那只被丢下山崖飞不起来活活被摔死的雏鸟,即使是雏鸟,也是鹰,我咄咄逼人我小肚鸡肠你能想象的恶毒模样我都有,我这种人死不足惜德不配位,我想破脑袋都想不透怎么我这样糟糕的人就能当皇后,我不漂亮,即使是瞎了,眼神中也藏不住的狼子野心,怎么样,这样的我是不是比较符合时大人对本宫的想象。”
此时时青项低声笑了起来,不知为何江?却有毛骨悚然之感,时青项开口了:
“微臣本以为后宫之人都是些木头美人,娘娘自是也一样,不曾想娘娘倒是很有想法。”
“大人误会!”江?此刻十分想逃离此处,这个男人真的很不会说话,跟这位时大人说话真的很痛苦,江?站起身来抖了抖斗篷,心中暗唤锦华快些来,“大人觉着后宫女子皆是木头美人,一是因为对着些不大重要的人不必花什么功夫应付,自然也是瞧不见木头美人的好,二是后宫一草一木皆沐陛下恩德,必是感念陛下,总希望展现最好的一面给重要的人,自然瞧见的总是千篇一律的美景,于是便传出些什么‘千篇一律的木头美人’这般肤浅的话语,本宫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不过的一个存在,免不了落俗,哪里担得起大人这般夸赞,本宫一介后宫妇人,不宜单独会见外男,若是没什么事大人还是先行一步吧。”
“君子坦荡荡,娘娘不必如此戒备,今日微臣带有三五随侍,与娘娘不过路上偶遇,自是不会有什么不利的流言传出去,”时青项话语里满是笑意,让江?更为不适,十分想逃走,可时青项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说道:
“微臣自知如此冒然同娘娘说话,定惹娘娘反感,不过遥遥一见,娘娘之态,颇像家中先前走失的小妹,微臣顿感亲切,这才唐突了娘娘,万望娘娘恕罪。”
时青项说道家中小妹时语气似乎有些低落,江?原以为他是什么不着调的登徒子,不曾想还有这样一个缘由,语气也放缓了些。
“没关系,本宫也曾有个兄长,不过他死了。”
此话一出,气氛瞬时有些尴尬,片刻,还是时青项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娘娘方才在堆什么。”
“呃……”江?看不见,也不知道该如何给他指明,可时青项似乎查觉出江?的为难,温柔的问道:
“这方方的是什么?”
“桂花糕!几个圆圆的堆在一起的是冰糖葫芦!扁扁圆圆的是软酪!我还堆了雪人……也不知道像不像……”
那人似乎思考了会,随后笑道:
“很像,不过方才娘娘说到最好的一面要展现给重要的人,那陛下可是娘娘重要的人,要不然为何如此多人夸赞娘娘温婉宽宏?”
江?笑容一凝,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会,随后才说:
“陛下自然是本宫重要的人,陛下是本宫的夫君,自然是最重要不过的了?”
这话不真实,也不知那人是否察觉,只听那人又轻笑一声:
“其实不重要也挺好的,娘娘咄咄逼人的模样倒有些小妹当年同微臣吵架的模样。”
江?本觉着这时青项还有些可怜,随后听见一阵脚步声,又庆幸道锦华终于来了。
没想到那人脚步声似乎在时青项身旁停下了,随后不一会时青项说:
“今日是微臣第一日上任,微臣得去面见陛下,先行告辞了,改日不知可否有幸给娘娘画个像?”
“啊……可以。”江?本想拒绝,随后又想到这人还挺可怜的,于是又答应了。
“微臣告退。”
时青项留下个小太监送江?入亭中后便匆匆离去了。
过了好一会,锦华带着些人才匆匆赶来,瞧见了亭子附近奇形怪状的雪堆,又瞧见江?斗篷帽檐毛上落满的雪花,又絮絮叨叨:
“娘娘是不是出去玩雪了,娘娘你身子还未好全怎能如此胡闹,若是又冻着该如何是好!”
江?立马敷衍的应下:
“好好好下次不会了,你倒是怎么去那么久呢。”
锦华心知江?这是在转移话题,也拿江?没有办法,吩咐人打好伞后扶着江?走出亭子。
“方才来时有侍卫堵在路上,听说是陛下下令侍卫仔细探查各宫,看看有无野猫老鼠或是什么可疑人物,小几个月便有那么一次安全巡视,只不过正巧今日撞上了,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原是如此,?G对了,晴儿姐说的那人底细拿到了吗。”江?问。
“拿到了,原是协助发放月例银子的小太监,常做些算术的活计,叫连桑。”锦华意会。
“正好,明日找他查个人。”
“娘娘……”锦华欲言又止。
“有什么便说吧。”
锦华侧眼看了一眼打伞的小太监,思忖片刻,还是说道:
“娘娘,莫要太过在意他人的话,奴婢觉着,娘娘很聪明。”
江?一下便知道锦华指的是太后教训她的那事,倒是愉悦的笑了出来:
“我确实是手段不足,但我也有我的思量,你不必担心。”
回到宫中,江?已是疲惫不堪。
用完晚膳沐浴完后,江?躺在床上思考着今日之事,也思考着下一步该做什么。
今日去会了会太后,果然是个聪明狠辣的女人,今日本就不是去求她的照拂,不过是想试探试探张浮芽究竟同张氏能有多少联系,在太后同江?打马虎眼时江?便知张浮芽不过是张氏一族随时可以舍弃的一枚棋子,那这枚棋子就要试探太后的心意,看看有没机会能翻盘,只不过今日一看,怕是难了。
所以这枚棋子只能安守本分,只能遂其心意。
便只能低眉俯首,还要显得笨一些。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先帝生前托卫大人转交的两封信,她已经托云大人追查了,既有那封遗诏在,那江?猜那两封信怕是先帝留给十皇子隐的保障,或许她可以加以利用。
可是……世事无常,变数那么多,那两封信她能不能利用还未可知。
要成为一名好的皇后……
如今乔肃廷不信任她,张家舍弃她,江?猜她此次任务便是成为张未辞信中所说的那种为国为民的好皇后。
可哪那么容易。
她现在如同水上孤舟,无处可依。
秦思缘虽家世显赫,可她不愿拖秦思缘下水,秦思缘虽是入宫后才与江?相识的,可秦思缘深知乔肃廷生性虚伪凉薄,不愿低头赔笑,也看不惯乔肃廷各种以爱之名对张浮芽的苛待,护了张浮芽一次又一次,这般恩情,张浮芽如何能报?那江?又有何资格辜负她?
陈晴晴更不用说了,陈晴晴家世并不显赫,陛下初登基时,只因当初陈晴晴父亲站错队过,便被乔肃廷扣了个名头囚禁了,张浮芽多次替陈晴晴说情,后来陈晴晴被放了出来仍遭各种苛待,若不是张未辞得了军功,张浮芽请乔肃廷将对张浮芽的赏赐换成了陈晴晴的清白,陈晴晴怕是还要再苦上许久,之后陈晴晴便拉着她的儿子乔深柏,硬给张浮芽磕头认了娘,随后便是一心一意的为着张浮芽,拉陈晴晴下水便是辜负了当年张浮芽的一片好心。
随后江?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个名字……
苏然。
苏然是辅国将军的女儿,若是能通过取得苏然的信任,从而获取辅国将军府的支持,或许她便能多一些底气。
如今国家内忧外患,朝堂之上晦暗诡谲,朝堂之外虎视眈眈。
攘外必先安内,若是江山再次易主,朝局必会动荡,既然先帝选择了乔肃廷,而担忧其暴戾行事留了一手,那是否说明只要乔肃廷兢兢业业也会是一个好的君主,只要寻先法子稳住他。
安妃能不能成为那个法子呢?
江?虽然有些小聪明,可终究十分稚嫩,毕竟在孟婆庄那么多年,除了调皮捣蛋,就是给孟婆打下手了。
没办法了,只能想办法辅佐这个奇怪的男人了,然后想办法给他解决掉一些隐患。
那她得试试和安妃打好关系了……
千头万绪扰得江?愈发烦躁,她本想起身出去走走,睁开眼才想起现在自己看不见,又气的卷起了被子闭上眼再次入眠,随后江?才缓缓睡去。
次日。
江?早早便起来了,穿了一身简单的青绿色的翠竹袄裙,披了个厚厚的月白色披风,搂了个汤婆子,坐在寝殿外间的主椅上,不一会,珠弦便带来一个小太监。
江?听见脚步声,面上挂上了温柔的笑。小太监到江?面前,朝江?跪下行礼问安:
“奴才小连子拜见皇后娘娘。”
江?伸手示意连桑起身,笑道:
“平身吧,私下里我没那么多的规矩,你叫连桑?”
“回娘娘的话,是的。”连桑一板一眼的说道。
江?轻笑一声,说道:
“我这真没那么多规矩,你若是每句话都回娘娘的回娘娘的,那两句话都可以被你说得同十句那么长了。”
“娘娘给小连子容身之所,小连子对娘娘感激不尽,并非规矩,而是尊敬。”
江?才不傻,给他容身之所的是陈晴晴,她只不过是把人从陈晴晴那要过来了,这话说得太假了,江?现在装得端庄温柔,这架子端得也有些累了,也不打算同他弄这么多弯弯绕绕:
“听闻你是宫中百晓生?如今身份暴露,近几日刁难你的人不少吧。”
“如今到了娘娘这儿一切都好了。”连桑不愧是在宫中周旋许久的人,说的话都这般滴水不漏。
“这可不好说,若是本宫宫中寻常粗使,同外头比,那可更惨些,百晓生,你在宫中做这样的生意,那可是真不要命啊,若是这消息打听到些不该打听的人的身上,你这条命,还要不要。”江?笑道。
“既然走了这条路,奴才便知道什么能打听什么不能打听,什么消息能卖,什么消息不能卖,况且奴才自有自己一套保命的法子。”
“哦?”江?来了兴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保命的法子,既有了保命的法子何故还要寻求庇护?”
连桑滞了一瞬,才笑嘻嘻的说:
“保命保命,命能保,可奴才得罪的人太多,宫中总有些人晓得这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的。”
“罢了罢了,本宫也不是什么温良的主儿,你我都是有些目的的,本宫便同你做上一笔交易。”江?直接摊牌了。
“交易?巧了娘娘,奴才最喜欢同娘娘这种身份尊贵的人做交易了。”
两人一拍即合,江?也毫不含糊:
“我先说我的条件吧,我要你从今往后只替我办事。”
“呦,娘娘,你这狮子大开口啊,关于您的消息我也是略知一二的,家族的弃子,不受宠的皇后,这买卖我有些亏啊,同您做我还不如同其他妃嫔做,要不然同皇上做这买卖也可以。”江?早已料到他会拒绝,只是不慌不忙的说:
“你既然去找了陈嫔,求她的庇护,那你实际的目标是谁,旁人不清楚,作为你的目标,我不清楚吗?陈嫔能给你的可不比我的多,或者……你去找怡妃?可怡妃不会要你。既然我身上有你所图的,那这不就有得谈嘛。”
江?虽看不见此时连桑的神情,可从声音能听出,连桑还是很愉悦的:
“不错,皇后娘娘是有奴才想要的东西,不过皇后娘娘现在可不一定能给出来,除非娘娘让奴才瞧见,娘娘有能力满足奴才的需求,奴才便同娘娘做这个交易。”
“你想要什么?”江?饶有兴趣的问道。
“权。”
听见这话,江?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只一瞬,江?便恢复笑容,说道:
“你说这话,本宫真想立马把你砍了,你倒别告诉本宫你是想当那祸乱朝政的乱臣贼子,嗯?”
“娘娘息怒,奴才只不过想成为奴才堆的第一人,奴才打小便进宫了,受过大大小小不少屈辱,奴才想当长秋宫的掌事太监,日后娘娘羽翼丰满,奴才从前受过的气,便可一个一个的还回去了。”连桑说得诚恳,可江?却不信任他。
“不曾想公公竟有如此雄心壮志,长秋宫这庙还是太小了,容不下您这尊大佛,珠弦,送客。”说罢江?抬手示意来人扶着她,便要离去。
连桑立马跪下,朝江?磕头说:
“娘娘留步!奴才说的都是实话,奴才能理解娘娘的想法,只要您听奴才说完娘娘便能留下奴才。”
“我倒是听你说出个什么花来。”说罢,江?放下了手。
“奴才知道,娘娘您找奴才便是想要权力,而奴才想要权力是因为奴才想要报复曾经欺侮过奴才的人,而娘娘想要权力,应当是想要天下太平,奴才知道娘娘兄长的一些事情,也知道娘娘兄长同娘娘之间的感情,奴才还知道娘娘兄长生前曾寄过些家书给您,虽然陛下下令封锁了消息,但奴才还是打听到娘娘先前所谓的突发恶疾,实则是自杀未遂,既然娘娘大难不死,那如今您的所作所为便只有两种解释,一想办法为兄长报仇,二继承兄长的遗志。”
“你怎么知道我如今不是为了哥哥报仇呢?”江?冷冷的问道。
“娘娘不会的,”连桑语气十分笃定,“因为张将军根本就没有仇恨过任何人,所以娘娘自小与将军相依为命,又怎会违背兄长的意志呢?”
江?微微笑着,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只是勾起了嘴角,江?点几下头,冷冷的说道:
“所以,这和我会不会留下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连桑似乎松了一口气,“当然有关系,娘娘如今若是筹谋,必得暗自筹谋,若是被旁人瞧出端倪,旁人只会觉得娘娘是要替哥哥报仇,企图谋权篡位,同样,奴才如今也是同娘娘一般,奴才帮娘娘,便也是奴才替自个悄悄筹谋,若是让旁人知晓,也会是说奴才是乱臣贼子,娘娘处境,正如奴才处境啊!”
“我凭什么要信任你?”江?语气仍旧有些冰冷。
“就凭真心,”连桑又重重的磕了个头,“以真心换真心,奴才全然据实相告,日后便是娘娘想如何防便如何防奴才,娘娘到那时甚至可以一丝权力都不给奴才,只要个长秋宫首领太监的名头,和奴才能够狐假虎威的庇护,这便够了,这便是奴才所求之权。”
听完江?这才放松了些,可她继续问道:
“即是如此,此时你选安妃便是最快的捷径,何故来找本宫,替安妃筹谋,得到本宫皇后之位,这不更快?”
连桑讪笑道:
“娘娘,安妃娘娘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靖广侯府家的嫡女啊,傲气得很,就同怡妃娘娘一样,最瞧不上奴才这种喜欢听人墙角的下三滥,只不过怡妃娘娘那是清高,她瞧不起奴才不搭理奴才就是了,若是安妃娘娘,不搭理奴才就是谢天谢地了,就怕奴才碍了安妃娘娘的眼,拖出去打一顿还没完呢。”
“既然如此,从今天起你便是长秋宫的首领太监了。”江?说道。
闻言连桑赶忙叩谢江?,头一下又一下的磕向地面:
“奴才叩谢皇后娘娘!叩谢皇后娘娘!”
“行了行了,”江?听着那咚咚咚的磕头声,赶紧出声阻止,“别把头给磕坏了,到时候磕坏了怎么去实现你的愿望,怎么为本宫做事。”
“哦……好,娘娘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吧!”连桑跪坐在地上,没有再磕头了。
“去替我查一个人,文英殿画师时青项。”
“是。”
“你先退下吧,这几日你便休息几天,也不用时时在跟前伺候,到时候听吩咐就行。”
江?说罢,连桑又给江?磕了个头,随后便告退,而连桑刚走两步,江?又叫住了他:
“连公公,你说的,以真心换真心,本宫是死过一次的人,本宫这一次选择相信你,若是有一天你背叛了本宫,本宫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的。”
连桑背对着江?和锦华珠弦,无人知晓他现在是怎样的表情,只知道半晌,连桑才轻松的应了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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