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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传话的小太监说完后,江?沉思了会儿,没有回答。
邀约去梅园……
梅园?我一后妃干嘛同你去梅园,这不会有套吧?这不会是那皇帝给我下套,然后出现捉奸说我私通然后把我打入冷宫吧?
有诈!
江?笑了笑,语气十分抱歉说道:
“不是本宫不想去,实在是本宫今日有事,不若这样,本宫改日请时大人去御花园为本宫画像可好?”
江?看不见那小太监是何神情,只听见那小太监恭敬的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告退了。
那小太监走后,珠弦倒是开口问道:
“娘娘,这时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好像从前从未听过有这号人物啊。”
“昨日从太后那回来时正巧遇见他,他同我说了几句话,我也不知他是何人物,只听他说,像是新上任的画师,可毕竟是外臣,我怕是陛下又想什么坏点子,想整我。”
说完,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于是抬手示意来人扶她,不知是谁扶住了她的手,她起身吩咐道:
“把琵琶带上,叫人搬张椅子,我们去悯霞宫。”
很少见长秋宫的人有这么大架势,乌泱泱的一片人,江?走在最前方,身后的奴才打着伞,提着小暖炉跟着江?,经过御花园时,只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皇后娘娘。”
江?想了想,认出了这是时青项的声音,虽不知声音的方位具体在哪,但也是停下了脚步,锦华似乎看见了时青项,在江?耳边细声耳语:
“陛下身边的李唯忠也来了。”
李唯忠怎么来了?乔肃廷最信任的,有两位公公,一位是和顺,另一位是李公公,和顺是圆滑的笑面虎,那李唯忠便是乔肃廷手里最冰冷的利刃。
江?整理出一个温柔的笑:
“时大人倒是悠闲,在这后宫来去自如的。”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江?面前,时青项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响起:
“参见皇后娘娘,微臣也是有公事在身,来去皆是按陛下的吩咐走,不过方才娘娘说不得闲,不知现是要去哪,微臣可有荣幸跟随娘娘,替娘娘作一幅画。”
江?浅浅的笑了笑,她有些拿不准这人,时青项虽嘴上说着想同张浮芽说话只是因为张浮芽同他妹妹相像,可毕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画师在还未查证他的身份时江?真的很害怕这人给她扎上一刀,可转念一想,这人就算要对付她也不至于那么快,本来江?还想着时青项与她应该不会那么快有交集,迟些调查时青项也没事,但现在看来,连桑怕是不能休息了。
“苏贵人如今还在禁足当中,本宫想着就算隔着宫门,同她说说话也好。”
本来她便是要找苏然的,今日阵仗那么大,要瞒也瞒不住,倒不如直接同时青项说了,只是说完这话,时青项那边一时没有接上来,虽后才听见时青项似乎有些愉悦的道:
“没想到娘娘居然会同微臣,正巧,本来这几日微臣要进悯霞宫中替苏贵人画像给将军府那送去,既然娘娘也去悯霞宫,那择日不如撞日,微臣便同娘娘一起去悯霞宫吧。”
什么?进悯霞宫?可悯霞宫不是封了吗?
江?心中震惊,却努力的绷住面上的表情,柔声问道:
“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大人可是得到旨意了?”
“微臣正是奉陛下旨意前去给苏贵人画像,陛下还特许微臣能另带两人进悯霞宫,这不,陛下开恩,这几日派了陛下身边的李公公来协助微臣。”
江?听懂了,时青项的言下之意便是他能进悯霞宫,但是陛下派了李公公来监视他,不过他也在告诉江?他能带江?进悯霞宫。
先前锦华告诉江?李唯忠来了的时候江?便对时青项的目的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若是这样的话,时青项倒是不那么可疑了。
江?心下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若是本宫瞧得见,必要跟着时大人进去看看苏贵人,可怜本宫如今大病初愈还不能视物,只怕进去也是多余,倒不如让本宫在外头顶着风雪同苏贵人隔墙说上些话,也好过在里头给大人添麻烦。”
江?心中窃喜,暗想道:
“这下你可不能不带我进去了吧,我都说我大病初愈了,我看你敢不敢真让我在外头‘顶着风雪’同苏然说话。”
果然,如江?心中所想般,时青项邀请道:
“娘娘大病初愈,若是让娘娘在外头受冻,才是真正的给微臣添麻烦,娘娘乃一国之母,若有任何闪失,便是微臣的不是了。”
江?浅浅一笑,说道:
“既然时大人如此说道,那本宫也不好推辞了,时大人,请吧。”
说罢时青项侧身让出一条路,江?牵着锦华的手向前走去。
路上时青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江?兴致不高,倒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时青项敷衍着,时青项也是识趣的,说了些也不再同江?说着了。
江?要想办法把苏然救出来,上次去悯霞宫时,临走苏然弹了一首曲子,那首曲子叫《阳关三叠》,本是送别友人的曲子,江?也不记得上次同苏然说了什么,但江?觉得苏然是渴望有人能救她出来的。
而上次恰好给了苏然这么个机会,苏然也很聪明,立马抓住了这个机会想办法结交了江?,不过苏然似乎还是有些太急躁了。
既然江?和苏然身上都有对方想要的东西,那么江?选择同苏然合作,必要想办法告知她。
她要取得苏然的信任,同苏然建立可靠的合作关系,然后想办法传递消息,利用苏然家族的势力。
那现在要怎么做呢……
想着想着似乎便到了悯霞宫。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今日有何要事?”
江?微微一笑,心中底气十足,但仍旧温柔的说道:
“陛下命时大人给苏贵人画像,恰巧本宫今日想同苏贵人一同入画,李公公,本宫同李公公和时大人一同进去,应该没有违背陛下的旨意吧。”
一道脚步声响起,江?猜想应该是李公公上前同那个侍卫说了什么,一阵软甲摩擦声响起,江?只知道四周侍卫动了起来,阵仗不小,而领头侍卫语气也变得恭敬了起来,江?听见宫门打开的声音,随后听见侍卫说:
“娘娘您请进吧,只不过娘娘的随侍要退后些。”
江?思考了会,松开锦华的手随后将手掌向上一摊,珠弦立马为她送上琵琶,江?笑道:
“本宫目不能视,麻烦李公公带本宫进去了。”
江?一手抱着琵琶,一手扶上了李公公的小臂,走进了悯霞宫。
方踏入悯霞宫,便听见身后的宫门缓缓关上。
“苏然携悯霞宫众人,恭迎皇后娘娘光临。”不知为何苏然的声音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喑哑。
“参见皇后娘娘。”
江?浅浅一笑:
“平身吧。”
一道温柔的男声响起,江?一下有些吃惊:
“回……皇后娘娘的话,我家贵人偶感风寒,不便开口,就由奴才替贵人同娘娘回话。”
这道男声温柔清澈,不像奴才,倒像翩翩佳公子,先前听说悯霞宫里的宫人都是从前苏府的,不曾想这苏府的奴才竟如此别致。
江?点了点头。
片刻,那道男声又响起:
“从前悯霞宫里便只有陛下踏足,不曾想今日居然候来了娘娘大驾,可是陛下要放我们贵人出去了?”
江?摇了摇头,刚想张嘴说话,便听见时青项那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响起:
“微臣时青项,参见苏贵人,是陛下命微臣同贵人画像,恰巧遇上皇后娘娘,便想着给贵人同皇后娘娘画一张。”
又是沉默了一会,才听见那道男声回道:
“时大人,好久不见。”
“怎么?你们认识?”江?身子一颤,表面平静实则冷汗直流。
她不会又入套了吧。
只听男人轻笑一声,回道:
“时大人美名,贵人入宫前便听过。”
“贵人过誉了。”时青项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怎么感觉在场所有人都这么淡定,唯有江?一人慌张呢。
“皇后娘娘,不如进殿说。”男人传话道。
江?点了点头,四周脚步声响起,江?也搭上李唯忠的小臂抬脚要走,只听见满是笑意的声音响起:
“皇后娘娘,即是要画像,倒不如去后院,后院景致想必比殿内好。”
江?思考了会儿,时青项的提议也有些道理,况且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吧。
“好主意,那便走吧。”
李唯忠领着江?走着,没走多久,江?便闻到一阵梅香。
“梅花?是梅花!是红梅白梅?”
江?的语气中略有些激动,苏然的家仆开口回道:
“回娘娘,是红梅。”
江?十分开心,扶着李唯忠的手不自觉的有些收紧。
“皇后娘娘喜欢红梅?”时青项问道,听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只是随口问了句。
李唯忠领着江?坐下后,江?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浅浅一笑,柔声道:
“本宫是个俗人,喜欢开得艳丽的花,如今虽然是二月的天,可京城不比江南,若真是开了一树的红梅,一定很漂亮吧。”
时青项架起画板,看着坐在红梅下的女子,也不知道是在说红梅,还是在说红梅下的人,他轻轻呢喃道:
“很美。”
院子里的积雪早已被扫去,梅花上的素装仍旧朦朦胧胧,瞧不见的总是觉得岁月静好,可两只眼睛的人却暗藏祸心,每个人心里都藏着自己的盘算,饶是这般宁静的画景,也有人悄悄的露出了诡异的笑。
江?伸手讨要琵琶,虽是不忍,但仍要在簇簇红梅中耍弄些拙略的诡计。
江?轻拨琴弦,挂起了她认为的最得体温和的笑。
“上次路经悯霞宫,听见苏妹妹弹了曲《高山》是吧。”江?温柔的说道。
随后好一会才听见苏然的家奴回道:
“娘娘好耳力,娘娘何以听得是《高山》?”
江?心中一笑,上次苏然弹的是《阳关三叠》,可如今李唯忠在这里,她也只能想办法和苏然打暗语,其实就算李唯忠不在,她跟苏然隔着门交谈,也得避着在场的所有侍卫。
如今苏然反问她,应该是对上暗号了。
“高山流水遇知音,本宫喜好乐理,曲中情致也能略知一二,况且本宫许久没有听过这么好的琴声了,所以今日来便是想同你探讨音律。”
“娘娘过誉了。”苏然的家奴替苏然答道。
也不知道苏然听没听懂她的意思,江?得想办法再暗示苏然些什么,万一苏然不知道她是故意说错曲名的就麻烦了:
“本宫从前是学琴的,听过许多曲子,只几个音我便知晓是何曲子,那日听闻妹妹所弹高山,心中喜悦,怡妃姐姐性子恬淡不喜音律,陈嫔姐姐更是不通音律,我心中憋着许多想说想做,如今遇见妹妹,想说想做自是有了去处了。”
过了片刻,苏然的家奴又替她回话了:
“自入了宫后,许多事便是不能再想,不能再做,贵人本也不作他想了,日子能过一日是一日,如今吃喝不愁的也没什么奢望了,但能遇上娘娘,倒也是一件幸事。”
苏然这是听懂了吗,不作他想?
难道苏然放弃了吗?
她想一辈子困在宫墙里?
她是将门之女啊,怎么可以……
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没有人再说话,江?心中着急,总想着要说些什么,好一会才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好了好了,别想这么多,今日能进来同你说话实属不易,咱今日可是要好好说说话的,这样,我来弹一曲吧。”
说着江?又拨了拨手中琵琶,试了试音,这时听见许久不说话的时青项开口道:
“娘娘不如弹一曲《高山》,这曲子可是娘娘和苏贵人的结缘曲呐。”
时青项话里话外满是笑意,江?知道时青项没有恶意,但总觉得阴阳怪气的,她一瞬间便想明白之前自己为什么这么抗拒时青项了。
时青项这个人似乎不坏,就是说话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江?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生活不易……
她不过就是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罢了,反正这个世界的人与物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时青项这人也不坏,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苛待他吧。
不过她现在可不能弹《高山》,万一被哪里来的眼线听到了,或者万一暴露了上次苏然弹的不是《高山》,那岂不是完了。
江?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安,她快速的思考,逼迫自己赶紧想出应对的方法,只能状似轻松的说道:
“虽说我与阿然是以《高山》结缘的,《高山》与我是有别样意义的,我的琴技虽算不上好,但也不差,只待日后我眼睛好了,阿然禁足解了,届时我们抚琴同奏一曲才好。”
刚说完,江?突然想到个好主意,继而立马接上:
“再说,我心中最爱的曲子乃是《入阵曲》,我今日也是不能久留,自是要奏一曲我拿手的。”
“皇后娘娘居然喜欢《入阵曲》?”时青项问道。
江?抱着琵琶,笑着并没有说话。
她不喜欢入阵曲。
一点也不喜欢。
思绪仿佛飘回了许多许多年前的孟婆庄。
白面女鬼抱着琵琶坐在孟婆庄前,一遍遍的弹着入阵曲,如何也不肯离去。
明明已经是死了,可她心中仍有眷恋。
江?后来同她学得入阵曲。
女鬼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她同江?说。
“若再轮回转世,我不愿再做人。”
为什么?
江?没懂。
只知道女鬼一生凄苦,国家动荡不安,似乎没有过过一日好日子。
只是因为这样,便不愿做人了吗?
江?不懂。
那入阵曲呢?
她不懂。
她似乎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
她喜欢开得艳丽的花,却从不偏爱哪一朵;她喜欢好吃的东西,却不偏爱哪一种;她喜欢各种词曲,却不偏爱哪一首。
她抱着琵琶渐渐的出了神。
“娘娘?娘娘?”时青项唤了好几声。
江?这才反应过来,她轻笑:
“我不懂,我不懂喜欢和讨厌的区别,只不过入阵曲似乎……似乎对我来说特别些。”
我不懂。
江?这样想道,随后便是轻轻的拨起了弦。
琵琶声响,是窃窃低语,不,是密密的马蹄声。
似马蹄踏过,似刀枪相碰,似兵火交战。
悲怆恢宏,只抓着人的心,不觉着一点好。
一曲尽。
只见江?抱着琵琶垂下头,声音有些无力,却挂着淡淡的笑说道:
“苏然,你知道吗,我张浮芽这一生似乎最是圆满,无上的荣耀,尊贵的身份,陛下的爱护,繁盛的家族,这一切看起来我都有,但一切都只是看起来……”
“皇后娘娘慎言。”话还未说完李唯忠便打断了她。
江?苦笑一声,没有理会李唯忠:
“没关系,我不需要,苏然,我很羡慕你,你有放肆的资本,曾经的我被磨平了棱角丢在这深宫之中滚啊滚,原以为这样可以走得更远,可是我错了……”
“皇后娘娘请您慎言,若您继续胡言乱语,奴才便会回禀陛下了。”李唯忠走到江?身边低头在她耳边回话。
江?仍旧没有理会李唯忠:
“我明白如今我要什么,我要只是我的人生,我也不需要磨平我的棱角,阿然我不希望你说放弃,人只要活着便都还有希望,你总有一天是能出来的,你可信我?”
又是沉寂片刻,苏然家仆回话道:
“我信。”
江?十分高兴,她感觉她们似乎达成共识了,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你莫要再消极下去了,日后就算是隔着门,我也会多来同你说说话。”
片刻,苏然的家奴又回道:
“多谢皇后娘娘,我们贵人说她明白了娘娘的良苦用心,娘娘放心,日后贵人不会再说丧气话了。”
江?很开心,苏然明白了,苏然明白江?要说什么了,江?笑着用力的点了好几下头,时青项又不合时宜的开口了:
“皇后娘娘同苏贵人的情谊真令人感动,不过微臣方才听皇后娘娘的入阵曲,只觉悲伤,真听不出皇后娘娘喜爱这首曲子呢。”
江?内心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时青项果然不会看人眼色也不会看场景说话,这时候不是应该被她和苏然两人真切的友谊感动吗,这种互相鼓励互相取暖,多感人啊。
江?只觉得时青项思想过于木讷呆板,也不愿多责怪他什么,随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对他的无奈,耐着性子糊弄他道:
“时大人,事事无圆满,世间结局并不是只有一种,有悲有喜,世人或许偏爱圆满,可要知道,有时残酷才是世间的真相,入阵曲于我是悲,如今我大恒同陀皎交战,战火一起于我而言,便是悲。”
“皇后娘娘……可真是菩萨心肠。”
时青项笑道,江?一下就不爽了。
虽然,虽然这话是个借口,可是这也是江?的心里话好吗!
江?抱着琵琶,有些生气皱着眉头,甚是娇嗔的呢喃道:
“时大人夸我就夸我吧,用不着这般阴阳怪气儿的。”
时大人愣了一会儿,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反应的不妥,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赔笑道:
“对不住对不住,微臣自小便受人白眼,同妹妹相依为命,从前也只同妹妹说过话,实在是不知如何同旁人说话,皇后娘娘心肠太好了,若是皇后娘娘从前遇见微臣,想必皇后娘娘也会向微臣伸出援手的。”
最后一句话时青项说得轻松,似乎只是平常聊天般的提了一嘴,江?一下有些触动,时青项的嘴笨得江?常常忘记他也是个可怜人。
“你在说什么啊,时大人我知道你人不坏,就是不太会表达,常常说出来的东西同你想的是不一样的,我不是说过吗,不了解一个人时你便不要轻易下结论,你也不认识入宫前的我,你又知我会向你施以援手?”
时青项听完这话后,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压抑着什么:
“所以……我本是不配……”
“拉你一把不是我的脾气,把欺负你的人打回去才是我的脾气,”江?微微扬起下巴,扬起的嘴角似在诉说她的肆意,“时大人,凡是要向前看,总在拘泥于过去又有什么意思,我还是要说一句,不论是苏然还是你时青项,不要再深陷于如今或是以往的困境,人生的路这么长,你不动起来你就只能看到原地景色,摔倒了便爬起来,生病了就去治,烂在那里算什么事。”
江?絮絮叨叨的说教了一番,张浮芽就是深陷于苦难当中无法走出来才寻了短见,她本人是决计不会想太多有的没的,这也是她一直不懂为什么明明死了的人还这么留念人间的原因。
那她为什么要找回自己的记忆?
因为她没法投胎啊。
孟婆庄很好,可是如果一直在孟婆庄内安于享受,那她岂不是自己走进困境之中,何况那些死了的人明明可以重新投胎开启新的生活,却总是拘泥于过去,那她这种没有过去又无法投胎的人岂不是显得更可悲了?
江?也是人,也会嫉妒。
这么说来也真是过分,明明自己对自己的过往就在意的要死,却不许别人在意他们自己的过往,其实就是嫉妒。
嫉妒得要死,明明有这么多选择这么多机会,而她根本没有选择,没有机会……
一阵轻笑将江?的思绪拉了回来,时青项低低的笑着,不知为何,苏然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很是沉默,江?突然想到李唯忠,突然理解了。
可恶,那狗皇帝来这一手,怪不得放心放人进去。
“娘娘明明就不是那么豁达的人,现在反而说起教来了。”
时青项这话说得很自然,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嘲讽的意味,江?听了以后心口一闷,要不是她看不见,她真想给时青项两拳。
“你总是说这种无厘头的话,本宫自然是算不得豁达,哪有你时大人豁达啊。”
江?气得握紧了琵琶,阴阳怪气的回了时青项,时青项似乎也察觉到了江?生气了,赶忙道歉:
“对……对不住,微臣不太会说话,没有恶意的,只是想着娘娘似乎从前也困在困境里出不来。”
江?两眼一黑,险些被气昏过去,时青项还是少说话的好,前一秒还在“微臣不太会说话,没有恶意”,后一秒便是“娘娘从前困在困境里”,江?长吁了一口气,随后有些好笑的开口:
“时大人要不然还是少说话认真画像吧,本宫现在开始担心你能不能在陛下面前活下去了。”
时青项讪讪的闭嘴了,片刻,江?听见一声轻笑,是苏然的家仆的,很柔和很清冽的声音。
“怎么了吗!”江?听见笑声以为是苏然的家仆在嘲笑他,一下便气鼓鼓的问道。
“皇后娘娘恕罪,”苏然的家仆忍着笑意回道,“我们贵人说,皇后娘娘甚是可爱,同皇后娘娘说话,贵人开心了不少。”
江?一下泄了气,有些不好意思,随后沉默了好一会,才生硬的岔开了话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也不是很久,时青项说他画完了,既然李唯忠在,江?也不便多留。
只是一出了悯霞宫的宫门,便是乌泱泱的一群人迎了上来
锦华赶紧接过江?手上的琵琶,转身递给旁人,压低声音在江?耳边说:
“时大人戴面具。”
只这六个字,吓得江?汗毛直立,发顶一阵酥麻,随后便是冷汗直流,江?扶上锦华的手,头也不回的道:
“今日辛苦时大人替本宫和苏贵人画像了,本宫便先走一步了。”
说罢江?拉着锦华走快了几步,随后感觉离时青项有一定距离后压低声音道:
“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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